「喔,你承认那是你了?」丫头鄙弃地撇撇嘴,学着他的声音说:「『去,给爷们跳个舞,让爷们高兴高兴。』哼,恶心!」
「那是应酬、是场面上的话,妳懂吗?」滕志远恼羞成怒地瞪着她,恨不能掐住她的脖子,让她住口。
「不懂!放着家里的美娇娘不理睬,却在外面胡搞,本姑娘永远也不懂你们臭男人的把戏,也不想懂!」丫头毫不让步地瞪着他,脸上的火焰越烧越旺。
「妳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的事?」恼怒中的滕志远失控地说了伤人的话。
丫头闻言身躯一震,默然无语。
「得了,你们两个。忘了这里还有个重要人物吗?」在他们扑过去掐住对方脖子前,石天雷出声了,他可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两个明明互相吸引的人,彼此伤害。
这句话提醒了愤怒得失常的两个人。
滕志远知道自己是因为看到她进妓院而愤怒,丫头也明白自己是被心里那股说不清的妒意和他极不友善的态度弄得心烦气躁。
而他那句「妳是我什么人」像针一样扎在她心窝,令她有一瞬间的困惑: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她突然有一种万事皆非的感觉,于是她对石天雷说:「这贼人是北方蛮子,交给你吧。十天内他不会惹麻烦,你们只管问他,他会照实说的。十天一过,他则故态复萌,所以十天后如果不需要他时,只管杀了他,反正他已经恶贯满盈了。」
然后她又转向滕志远说:「你说得对,我没有立场过问你的事,你放心,我不会再跟着你了。」
说完,不等滕志远说什么,立即飞身穿过窗户离开了。
「喔,她的脾气和我的蕊儿可真像。」看着那大开的窗户,石天雷笑道。
滕志远却不发一语,愁绪满怀。
看出他的落寞,石天雷说:「长毛交给我,你去追她吧!」
「算了,追到又能怎样?」滕志远语气里的无奈和绝望令石天雷叹息,他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于是安慰他道:「师弟,振作起来,事在人为,只要你拿定主意,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
「还是办正事吧。女人,天生的麻烦!」滕志远无奈地咒骂着走到长毛身边。
听到这句话,石天雷笑了。多么熟悉的话啊,当年他也多次这么骂过、咒过,最后他不也是甘之如饴地接受并深爱着他的「麻烦」?
相信他的师弟在不久的将来,也会同他一样享受到这个「麻烦」为他带来的幸福快乐。
接下来的几天,滕志远一直都怅然若失,即使长毛提供了很多有用的消息,他也无法开怀。
他好后悔对怜儿说出那些话。他希望她不会太计较,毕竟他以前也曾说过这种话,她不是也原谅他了吗?
第六章
丫头闷闷不乐地走在风景秀美的蜿蜒小径上,她看不见漫山遍野的鲜花,听不见天上云雀的欢叫,她的心沉重而疲惫。
她不记得在十七年的生命里,自己是否曾有过如此情绪低落的时候,她很想大哭一场,就连师傅去世时,她也没有这种凄苦的感觉。
过去再苦再痛的经历,她都能用嘻笑玩闹熬过;再大再难的危险,她都可在扬眉舞袖间化解。
在她的世界里,是则是、非即非。行善除恶,快意江湖,一切都是那么简单。可是现在,她不再那么确定,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出现了复杂的、让她无法一笑置之的东西,她为此感到惶恐不安。
丫头知道是他--那个该死的滕志远,改变了自己。
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向无牵无挂的她,心里有了他的身影?从什么时候起,一向不知愁苦的她,竟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变得如此忧伤消沉?又是从什么时候起,追着他跑不再是单纯地要他回堡?
不,我要做以前的疯丫头!不要做这个自怨自艾的疯丫头!
失望与愤怒交织成汹涌的波涛冲击着她的心房,她需要发泄!
「喂,丑丫头!还不快让道?」
就在丫头愤恨难平时,一声暴喝令她注意到路上迎面走来两个衣着华丽,但长相奇丑、披头散发的男人。
冲着她吆喝的那个男人,长得矮小粗壮,恍若阴间的「勾魂」使者。他身边那个则细高苍白,就像地狱使者「白无常」。
正无处消气的丫头决定陪他们玩一玩。于是她撇开心事,故作无知地立在路当中看着他们。
见她不让道,「白无常」阴沉地说:「快快让道,否则别说我们以大欺小。」
「为啥我要给你们让道?你们为何不给我让道?」丫头挑衅地说。
「他妈的,知道妳在跟谁讲话吗?」「勾魂」大骂。
丫头白眼一翻,不层地说:「谁?是家家户户供着的灶王爷?还是大年夜贴在门前的钟馗?该我识得?」
这下胖勾魂和白无常真的被她激怒了,一起跳了起来,骂道:「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看我们左右护法如何教训妳!」说着,先后扑了过来。
丫头毫不在意地迎了上去。
那两个大汉用的是玄天数的功夫,丫头的掌力击到他们身上时,明显感到回震力,即知他们臂力过人。于是她改变策略,不与他们正面冲突,而采用轻巧身法。她的动作灵活而轻松、潇洒而闲适,彷佛逗弄老鼠的猫似地撩拨着对手。
两个大汉被她惹火了性子,也不言语,互相看了一眼,决心使出绝招。
就在两人合力扑来时,突然白光划过,将那狂猛的力道击偏,随后一道红色身影翩然落在丫头身旁。
那两个蛮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剑锋猛烈一击,心里自是大吃一惊,定睛一看,竟是个粉嫩娇艳的小娘子,一时间失了方寸。
可丫头对此并不领情,她冲着着一身红衣裙的来人大嚷:「喂,好不容易激起他们的野性,才有了好玩的事,妳却来破坏……」
可是红衣女郎并不让她说完,急急地问:「疯婆婆是妳什么人?」
「干嘛?我师傅的名号由得人这么随便说吗?」丫头不悦地说。
没想到红衣女郎却兴奋地一把拉住她喊:「师妹!」
丫头愣了。师妹?难道她就是水娃?
但她们没有时间多叙,那回过神来的两个大汉已经连手攻来,气势极其骇人。
「师妹,用『燕双飞』,废了他们,我们好好说话。」水娃高声问。
丫头顿时神采飞扬,会意一笑,大声道:「好。」
于是红白两道身影急速窜起,陡然拔高,在飞旋中渐渐融为一体,形成一个气团,彷佛一道挟着万道红霞的白雾升起,美丽而迷蒙,煞是好看。
就在那两个蛮汉惊异于这二女人玄妙的功夫时,只见半空中的雾霞倏地分开,丫头手持红腰带在空中奋力一抖,丝带霎时形成一个圆圈罩在那两个大汉头顶,令他们顿时如负千斤。说时迟那时快,水娃的双掌已分别拍在两个大汉背上。
两个大汉毫无防备,踉跄扑倒在地上。
在落地的剎那,丫头手中的红丝带如有生命力般地快速套回她的腰上,而她犹有不甘地飞出双腿,踢在两个挣扎欲起的大汉身上。她出手可不像水娃那样慈悲,这下两个大汉哇哇叫着吐出了一口浊血,真的倒地不起了。
丫头用脚尖踢踹着他们,说:「起来,姑奶奶还没玩够呢……」
「师妹,他们已经受伤了。」水娃笑看着这个初次见面的师妹。
「欸,一点都不耐打!」看着跌跌撞撞往山坡下跑去的大汉,丫头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