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丽色猜测自己撞见了梅书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所以不想惊动她,毕竟她在相府是有头有脸的大丫头,就连表姨娘都很看重她。
她会躲到这里来诅咒万浣岁,一定是已经恼到按捺不住了。
想想也是,虽然梅书没说,不过大家都知道她痴恋表哥,但也知道自己丫头的身分而不敢有所奢望。
能够照料表哥的作息,负责他的起居,对梅书而言,那是一种不能被剥夺的权力,她将感情全部寄托在这。
可是万浣岁一来,她就被调离青藤书院,她心中的怨气可想而知了。
「小姐,梅书姊姊是不是在作法呀?」双双一脸害怕的说著。
因为她平常就爱听乡野怪谈、狐鬼神怪的故事,而且非常相信有旁门左道的厉害邪术。
「没有啦,你别乱想。」柳丽色连忙告诫她,「别告诉别人知不知道?梅书她心里不舒服,让她发泄一下也是好的。」
「可是、可是……」双双有点犹豫了。
在她单纯善良的脑袋里觉得梅书这样做,真的会危害到万浣岁,所以她觉得明知道人家有危险而不去告知,相当的不安。
但是柳丽色并不认为梅书会做出什么不利於万浣岁的举动来,她也很能明白她的心情,所以认为让她发泄并且维持她的隐私,是重要的。
「别可是了。总之你别讲出去,免得梅书难做人。」
其实她自己也不是很喜欢强势,老是说为了表哥好所以该怎么做怎么做的梅书,可是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有些了解到她的心情,而忍不住开始同情她。
因为明知道没有比翼双飞的可能,所以心甘情愿的守著丫头的本分,但是连这一点都被剥夺的时候,的确令人很难接受的。
「好吧。」双双勉强的点头,非常不安的说著。
她想梅书虽然死不承认,但一定真的真的很喜欢少爷,所以才会这么生万浣岁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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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月亮隐进了厚云里,整座京城陷入了安详的睡意中。
只有更夫来回著报时,并提醒火烛。
这时候,打更的王老五看见了一件怪事。
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前後抬著一张大床,偷偷摸摸又闪闪躲躲的在寂静无人的大街上行走。
因为暗,所以他看的并不是很清楚。
隐约看见似乎还有个女的在前面引路,不断轻声催促著快一点。
这下子王老五心中感到疑惑,鼻端嗅到了犯罪的气息,於是他赶紧到衙门去报案。
一听到有人胆大包天,居然敢在天子脚下犯案,值班的官兵赶紧整装,外出逮人。
当气喘吁吁的孙立明和李旭和被一群手持火把的官兵围住时,他们同时发出怒吼。
「万小三!」
都是她的烂点子、馊主意!
什么夜黑风高、人畜安睡,正是帮她搬床的好时机,既不会被人发觉,也不容易走漏风声。
「噢,糟糕。」万浣岁瞪大眼睛,赶紧解释,「意外!」
她没想到会被吃饱撑著的官兵逮个正著。
「你当然都是意外。」李旭和对著一个想抓他的官兵吼,「放肆,你敢碰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官兵哈哈大笑,「这人真好笑,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反倒来问我?」
孙立明苦笑了一下,「我要是你,就安静的跟他们走,还是别说出自己是谁的好。」
唉,先别说这些官小职卑的官兵根本就不认得他们是谁,就说这事要是传了出去,那这脸丢得真大。
李旭和忍不住抱怨著,「都这节骨眼了,你还只顾著面子?真是不敢相信!他们现在可是要抓我们去坐牢,你以为是去大酒楼享受吗?」
万浣岁偷偷的想跷头,却被眼尖的官兵一把拎住後领提了回来,笑著说:「这丫头想自己先溜,还真没义气。」
「乱说!我才不是想自己先溜。」她生怕孙立明误会,连忙说:「我得去搬救兵,不惊动旁人的把你们弄出来呀,谁叫有人爱面子爱得要死。」
李旭和忍不住大笑,「是呀、是呀,我们左相怕形象受损,给人家知道半夜来帮你搬床还被当成窃贼,铁定颜面尽失,所以宁愿蹲一晚监牢。」
「你少来!」孙立明在他肩上一堆,「你要是觉得没什么丢脸,干么一听见万小三这个烂主意就说是好点子?」
他还不是挺在乎他这个六皇子的面子问题?
李旭和立刻辩驳,「那是因为我替你著想。」
「好啦,你们别吵了,大敌当前你们只管内讧?」万浣岁不满的说著,完全忘记她的衣领可还拎在人家手上,「快点想个办法,又不丢你们的脸,又不用坐牢,还能把床搬走的。」
对他们三个旁若无人的讨论和吵嘴,官兵们都觉得不可思议,面面相觑的觉得大开眼界,这世上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呀。
李旭和一耸肩,「听起来很难,这是完人的工作,就交给立明了。」
万浣岁满怀希望的看向他,他两手一摊,「别看我,就算我是完人,也没这种本事。」
她一脸失望,「那没办法了,只能请你们两个委屈一下,喂,快点放开我,他们是孙左相和六皇子,你们敢无礼,不怕丢脑袋吗?」
她不说还好,一说就让众官兵笑得前俯後仰,有的还大喊肚子痛。
「笑什么笑!」她忍不住气恼,「我说的都是真的!」
李旭和连忙帮她状声势,「没错,她说的是真的!趁我还不想砍你们的脑袋之前,全都给我走开。」
「哈哈哈……」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孙立明摇头,「我不是早说了吗?」
也不能怪人家不信呀,毕竟,这实在不像孙左相和六皇子会做的事。
「好了,都别笑了。快请左相、六皇子和公主娘娘回衙门奉茶。」
万浣岁连忙解释,「我不是公主娘娘啦。」
这些人怎么这样,为什么不相信他们真的有这么尊贵的身分呀?
唉,她现在才知道,位高权重也得要人家相信,才能畅行无阻呀。
她看了孙立明一眼,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体认?
第九章
看著阴暗的天空缓缓的降下细雨,孙明明轻轻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推开房门,缓缓的走了出去。
她手上紧紧握著的那封信,让她满腹的辛酸再也藏不住,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夫人。」婢女担心的跟上前,却被她挥手支开,「不用跟著我,让我好好静一静。」
「可是夫人,外头下著雨,您好歹撑把伞再出去。」
她摇著头,落寞万分的走入雨中。
「可怜的夫人。」婢女们也难过的叹息著,「这么好的人,却这么不幸。」
出身名门又知书达礼,应该有资格得到幸福,不该如此伤心才对。
孙明明深深明白,就算自己躲回了娘家,事情一样会追著她过来。
她就算想视而不见,装作没有受伤,她的丈夫也不会允许。
「为什么?我只是想要一个专情的丈夫,却也办不到?」
她站在雨中,脸上的泪和雨混成一片。
扶著花园里的假山,她潸然泪下,紧紧的将那封信握在手里,紧得指甲深深刺进了手心,她却不觉得疼痛。
「表姊!」柳丽色的声音在她身後响起,她连忙回头,抹去脸上的泪痕,故作坚强。
她听说林家的人派人送了信过来後,表姊就一直关在房里不出来,就猜想可能是坏消息。
所以她过去关心,刚好看见她出来,才担心的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