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著帐单来到收银机前,惊魂未定的她拚命摇头,口中还念念有词,「我的妈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救命啊……」
「小姐,一共是四百八十块。」店员神色怪异的瞅她一眼。
无暇顾及旁人眼光,她抓出钱包,飞快的掏出一张五百块钞票,整个人的情绪还是澎湃激动。
突然,身後有一只手指戳上她的肩膀,她以为那位另类的法医先生又要来确认她是否付帐,赶紧带著笑脸火速的转过身去先声夺人,「施先生,钱我已经付了,你可以尽情慢用。」
说完眼一抬,面前的那张笑脸让她顿时花容失色,有一种欲哭无泪的绝望感。
「施先生?谁是施先生?」范姜维雍的眉倏地挑高,眼底充满打探的意图。
「怎么又是你!」
又是他,这个活该被诅咒的男人。原来是范姜维雍又出现了,难怪她的第二次相亲又宣告失败,崔媛娜懊恼的抓著头发。
「对啊,又是我,崔媛娜,我们还真有缘啊!我也正在困惑,台北这么大,怎么不管到哪里都会遇见你啊?」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一把扯下脖子上的丝巾。
「吃饭啊!」他觉得理所当然,瞥了她一眼,「你又在这里做什么?」眼睛往餐厅环顾一周,用著不大不小的声音揶揄道:「不会又是来相亲吧?」
「要你管——」她有著被说中心事的难堪。
「欵,哪一个?快让我瞧瞧,我很好奇你的相亲对象都是什么样的人。」
今天工作正累,拿崔媛娜的蠢事来笑一笑,保证可以消除疲劳提振精神。
她狠狠瞪他一眼,「范姜维雍,你不吭声,没人会说你哑巴。」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
为了避开他,她已经剔除了全台北市的五星级饭店,特地挑上这家平民低调的小餐厅,怎么相亲的事情还是不顺遂呢?
那个号称外商专业经理人的范姜维雍不是应该在五星级饭店出入吗?谁来告诉她为什么他今天又会在这里出现?难不成这家伙当真是阴魂不散?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身材高大的范姜维雍双眸轻松的扫过一轮,前方三十八度角的位子上,一个男人尽情享受餐点之余还不忘对他点头而笑,他的直觉告诉他,就是那个男人了——崔媛娜今晚的相亲对象。
「哇,他不会就是施先生吧?看起来很不错啊!」他不著痕迹的端详打量著专注於切割的施体才。
光看他拿刀叉切割牛排的姿势,他当场就能断定这位施先生是个具有奇特格调的新男人。
不错,不错个头!崔媛娜狠狠睨他一眼。
「范姜,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吃饭?台北餐厅那么多!」她激动的问。
他睐她一眼,「你不知道吗?我公司就在这附近,所以我会在这里吃饭并不奇怪啊!倒是你,大老远的跑来这里,分明有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
「这个得问你自己。」
算了,跟他吵架只是白费力气,「衰神!」睨他一眼,她忍气吞声的离开。
「欵,崔媛娜,干么急著走?」范姜维雍跟了出来。
「付完帐不走还要干么?」她没好气的说。
「怎么样啊,今天要不要搭我的便车?」他挑弄的问。
他还没从她口中听够施先生的丰功伟业,怎么可以轻易的放过她?
「不用——」
「真的不用?你会後悔的。」他懒懒的说道。
未料,他的话才抛出,原本晴朗的天空马上开始下雨,啪答啪答……倏地雨势骤急。
她大惊失色,「范姜维雍,你的车在哪里?」她抓起包包挡在头顶上,气急败坏的问。
「这边,快点!」拉过她,范姜维雍带著她一路跑向他的银灰色休旅车。
一上车,他马上得意的笑说:「你看,我就说不搭我的车你一定会後悔的。」
「乌鸦嘴,你少得意。」崔媛娜已经被他的笑脸惹得风度尽失。
「欵,崔媛娜,你的礼貌到底几时才会加强?坐在我的车上,你就不能有点尊敬吗?好歹我年纪稍长,基本的尊敬应该要有吧?」无礼的丫头,就只会在他面前粗鄙的鬼叫,虚伪!
「我的尊敬只给该被尊重的人。」
他看了她一眼,冷冷说道:「你可以下车了,崔媛娜。」
「请神容易送神难,你没听过这句话吗?」大雨滂沱,疯子才下车。
他不怒反笑,「啧,看你脾气如此暴躁,一定是今晚的相亲又惨遭滑铁卢了对不对?」
经过时间的历练,他范姜维雍已经不是过去的他了,以前他或许会卯足全力、火气全开的攻击崔媛娜,不过现在的他成熟又圆融,也更加明白想要对付她,就得用悠闲、大度、从容不迫的态势去挑衅她,保证这个做作女铁会气到濒临吐血,火冒三丈。果然……
「范姜——」拔尖的嗓音掐紧喉咙,像被刀子划过那么的刺疼冷冽。
这范姜维雍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说起她的相亲,她就一肚子火。
还有那个罪该万死的婚姻介绍所的郭太太,难道她就不能介绍正常一点的男生吗?她崔媛娜看起来有这么另类吗?
「今晚那个施先生又是什么来头?」范姜维雍熟稔的发动车子,驶入大雨飞溅的车道。
「法医,疯狂的法医——」气馁的搁放双手在腿上,她没好气的说:「刚刚他正兴高采烈的对我说他早上解剖的那具尸体肉质鲜嫩,刀子一划下去,就跟他面前的八分熟牛排一样,还说他一看到人体的内脏就会兴奋,就像是肉食性动物闻到血腥味一样,好像血液都澎湃了起来。」她满脸怪异神色。
他隐忍著笑意,濒临极限,突然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
「笑什么?」
「太好笑了嘛!」范姜维雍笑得浑身颤动,握在方向盘上的双手也抖动个没完。
「不准笑。」她满脸通红,叫人分不清是气恼还是羞怯。
听著他控制不住的笑声,崔媛娜完全没有力气再跟他瞎扯下去,反正她也只有认了。
不说,范姜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因为他是那么热中於看她的糗事过活。
说了,范姜更是不会放过她,因为他会用他最爽朗响亮的笑声,逼得人羞傀得无地自容,很不得一枪把自己给毙了。
回到家,她连谢谢也没说一声就跳下车,一进房,她抓起电话马上就打给官贤卿。
「贤卿,救我——」
「怎么了?你今晚的相亲又很辉煌吗?」官贤卿耳闻过她惨痛的第一次相亲。
「辉煌,辉煌得我只剩灰烬。」她揪紧被子激动的说:「而且范姜维雍那个死男人又出现了!我真的跟他是八字不合欵,打从他回台湾我就诸事不顺。」
「他为什么又出现了?」官贤卿也觉得好奇。
「他说他公司就在那附近,他到那家餐厅吃饭是理所当然。」她感到哀莫大於心死的无力。
「那怎么办?你还要继续下去吗?」
「当然,我绝对不会服输的——」她崔媛娜这辈子就算是要永无止境的挑战上天,她也会这么继续著,就像她和范姜的斗争是一样的,永不止息。
「那我要怎么救你?」她又不是大罗神仙,这种事情很难帮忙吧?
「帮我诅咒范姜维雍。」
「欵,大小姐,我只是个艺术研究所的研究生,不是灵媒也不是道姑,我怎么帮你诅咒他?」她赶紧声明自己的能耐。
一遇上范姜,媛娜真是走火入魔了,竟然要她这个凡俗女子来诅咒他,拜托,看来该就医的是崔媛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