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缺勿滥!」她嘟着嘴反驳,「婚姻大事怎能草率?如果这里面没有合适的人选,哥哥你干脆暂时别成亲,好不好?」
「我什么时候成亲都无所谓,可是皇上会答应吗?」
「我可以替你去向父皇求情,反正他那么疼我,凡事都听我的。」
「看妳那着急的样子,好像很不想让我成亲似的。」他莞尔道。
「我……」翩翩羞红了脸,「我当然不想让你这么快就成亲了……否则谁陪我玩?」
「但我总不能陪妳一辈子呀,妳还是趁早找个称心如意的驸马,让他天天陪妳吧!」
「谁说你不能一辈子陪着我?」她气恼地跺着脚,「赶明儿我叫父皇下一道圣旨,让你一辈子也不能离开我!」
「这样的圣旨没有道理,皇上身为一代明君,不会如此霸道的。」他摇头不信。
「如果……我能找到一个正当的理由呢?」她敛紧一张小脸,严肃道,
「哦,什么理由?」他仍旧一副与她玩笑的口吻。
他让她找个驸马来陪她,如果让他变成她的驸马,岂不是就可以天天陪她/,永不分离了?但她知道这样的话语不能轻易出口,否则会把他吓一大跳,吓得想逃……她必须等时机成熟时再开口,让他跑也跑不掉。
「暂时不告诉你。」她摇头晃脑,讳莫如深地回答。
这时,有宫女进来奉茶,翩翩跳将起来,指着那一大堆仕女图对那宫女道:「去传太和殿的吴公公来,就说,这些寻常女子玄熠哥哥一个也没看上,让父皇为他另挑些好的。」
宫女错愕地看着图上美人的玉颜如花,又错愕地看了看玄熠,彷佛惊异于这个男人挑剔的口味。而被冤枉的玄熠则苦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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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那日她叫宫女传给吴公公的话,父皇信以为真。当天晚上,南桓帝便下令宗人府重新拟定公子嫔的候选名单,命宫廷画师重新绘画,宫里再一次忙碌了起来。
成功地拖延了玄熠选妻的日期,翩翩得意扬扬。这意味着,她的心上人暂时不会离开她,让她赢得机会向他吐露心声。
这一天,她换上火红色的骑装,站在马厩旁眺望等待。
太阳正挂在那棵橡树上,每日的这个时候,是玄熠教她骑马的时间。
玄熠一向守时,好几次,她还在梳妆打扮,他就已经在此等候。但今天,不知为何,竟迟迟未见他的身影。
翩翩等得焦急,索性牵着马儿往翊坤宫的方向寻去,不巧,却看到三公主迎面朝她走来。
姊妹当中,她与三公主最为不和。
这全怪父皇太过疼爱她。有一次,三公主做了一套新衣裳,她无意中在父皇面前提了一句「三姊姊新做的衣服好漂亮」,父皇便立刻命三公主把那衣服送给她,弄得三公主勃然大怒,从此跟她反目成仇。
老天爷,她真冤枉,丝毫没有夺人所爱的念头,却揽上了恃宠而骄的罪名。
说实在的,有时候,她真觉得父皇宠她宠得太过份了,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比如,每次有外国进贡来的礼物,他总是让她先挑;每次举行盛宴,只有她能坐在父皇的身边;记得有一年她出了水痘,父皇便不理朝政,甚至不理会前方的战事,整日守护在她床前,龙颜霎时像衰老了十岁……每个人都知道,九公主翩翩是天底下最最不能得罪的人,得罪了她,就等于得罪了南桓帝。
为什么是她,而不是别人?
在南桓国,男孩子一向比女孩子受到重视,父皇不应该把心思多放一点在她那些兄弟们的身上才对吗?
就算父皇偏爱女孩子,她的姊妹们全比她斯文听话,为何父皇只对她一个人如此宠溺?
或者像另一些人所说,父皇对她这样好,是念在她那早逝母亲的情份上?
可这话就更不对了。
父皇的宠妃一向多不胜数,比她母亲更受宠、更早逝的妃子也很多,何况父皇已经有好几年不记得她母亲的祭日了,她不认为这是真正的原因。
她有猜想过,说不定宫里年纪较大的宫人会知道这个问题真正的答案,但每次她问及此事,那些宫人便装聋作哑,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让她又是着急又是生气。
「九妹妹,要上哪儿去呀?」三公主素来不与她交谈,今天却意外地笑咪咪迎上来。
「去找玄熠哥哥,他说好要教我骑马的。」翩翩只得客气地回答。
「哦?我看今天是不行,他不会来了。」三公主幸灾乐祸似地睨着她。
「怎么会呢?」她一怔,「玄熠哥哥从不食言的,就算有事不能来,他也会派人来给我传个信的。」
「唉,他这会儿高兴得晕了头,哪还记得妳呀!」三公主翻翻白眼。
「他这会儿在做什么?」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选妻呀!」三公主故意感叹道,「妳是没瞧见,御花园里这会儿可热闹了,官侯家的千金小姐全来了,全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牡丹花盛开的时候,园子也没这么热闹呢!」
「选妻?!」翩翩完全呆了,「是今天吗?怎么可能是今天呢?怎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
「父皇不让咱们这些皇子皇女去凑热闹,因为今天的主角是妳的玄熠哥哥嘛!」三公主努努嘴,「我也只是在花坛后边偷偷地站了站,看了两眼就走了。」
「可父皇最疼我了,玄熠哥哥又一向与我要好,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告诉我?」她焦急地嚷。
「对呀。」三公主讽笑道,「我也奇怪,他们怎么没告诉妳呢?」
「不行,我一定要去问个清楚!」她一跺脚,气恼地丢下马儿,直往前跑。
阳光明媚、轻风和暖的时节,宫里时常会举办各式园会,邀请皇亲国戚、达官贵人携带女眷前来听曲赏花。
但今天,这些名门闺秀们并非来赏花,而是来「看人」,或者被「看」她们其中的一个,或者不只一个,或许会成为日后的公子嫔。
纵使玄熠并非正牌皇子,不过听闻他是南桓帝看重的养子,各家各户都很愿意把自己的闺女送进宫来,甚至,比送闺女参加选秀更为积极--当公子的正室自然要比当后宫里命运难测的娘娘要好得多。
翩翩停下脚步,站在树丛后,咬着下唇,目光在花园里梭巡。
记得从前娘亲还在世的时候,虽然她年纪小,但每逢父皇选秀之际,她都跟着娘亲一块儿担心--担心父皇有了更漂亮的妃子,会不再宠爱娘亲。
没想到多年之后,这种紧张的心情再一次涌上心头。而当她的目光无意中停留在一个人身上时,不仅紧张,呼吸也似乎凝住了。
那是个穿着淡红衫子的女孩,只见她弱柳扶风似的从花园的另一侧走来,衣袂飘扬,别有一番风味。
看到此人,便让翩翩想起某个夏日的午后,她路过一片荷塘,忽然轻风拂来,空气中扬起荷花的清香--这女子便像那花气弥漫的瞬间,说不出的清爽怡人。
霎时,她便有一种预感,未来的公子嫔大概非此女莫属了。
果然,这会儿花园里无论男女,皆把目光投向了这个穿淡红衫子的女孩,眼中愣怔的神色,表露了他们的惊艳。
皇后算是他们之中第一个有反应的,她站了起来,笑盈盈地握住这女孩子的手,朝身后道:「熠儿,来见见苏将军府上的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