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老夫悠哉地伸手自袍里拿出一只扁平的长形铁盒,他的黑胖嘲笑地俯望狠狠的龙锦凤。“忘了提醒你,这儿有个贴身药箱。还有——”他扬眉斯文地说。“只有疯狗才乱吠、乱咬!”
言下之意是将她比做疯狗,龙锦凤气得在他的钳制下又踢又叫,还骂了一长串不堪入耳却流利至极的刻薄话,那老夫静静等地咆哮完,也不动怒,其说:“我猜你还没嫁人是不~”
锦凤已经被吊得头昏脑胀。“是又怎样,死老头!小心我阔了你做成老人鞭泡酒喝!
啧啧啧……老夫望向退缩在墙角的一干伙计们。“你们当家的一向这么泼辣粗鲁么?”
谁敢说是?他们只是恐惧地捣住嘴巴,一副说了会死的模样。
那老夫似乎甚觉有趣,他突然松开手,锦凤呀地惨叫著跌到地上,眼冒金星,头重脚轻,刹那分不出东南西北,可她那张嘴还是顶犀利地骂声连连。“欺负女人你算啥好汉?王八乌龟绝子绝孙,别栽在我手里,我见一次打一次、见十次我踢十次,让我大哥来的话,包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头和屁股分家,手和脚分离,皮和肉永别,眼睛具子嘴巴耳朵刮的刮割的割挖的挖,不得好死!”
哗……他简直不得不佩服她的嘴恶毒至此,不禁拍手叫好。“厉害厉害……”被摔成这样,牙齿也咬伤了,竟然还能说这么多话!
龙锦凤狼狈地捂著发胀的头。“呸,知道怕了吧!”
“没想到城里有这么凶悍的老女人,真是世上罕见!”他趋前突然往她肩后一按。
“干什么?”不妙,她身子一阵麻,被点穴了。
“你这么会骂,不如站在街上骂个够。这样吧,我再帮你补个妆让你风光点、漂亮些……”
锦凤看他不怀好意的脸,惊骇恐惧地嚷道:“你干么?臭老头,别乱来,我有靠山的……别碰我、别碰我,色狼、王八……”她无助她破口大骂,却被他扛起来往店外走!要死了,今天犯煞么?!他要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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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行人纷纷走过龙凤酒馆,泰半都装作是偶然路过,其实全是听见消息赶来凑热闹的,路人一见到伫立在大门口的龙锦凤“无不是掩面窃笑,或是强自镇定地抖著双肩忍耐著经过龙锦凤面前,才爆笑出声。
在今日以前,谁敢这样取笑龙锦凤,那根本就是寻死,可是……怎么也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她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龙心意花市集闲晃了一下午才返回酒馆,一见到门前的姑姑,她张大著嘴不敢相信地呆了。
“怎么了?”穿著红衣宴的姑姑,竟动也不动地摆著个骂人的姿势,踩著弓箭步,一只手滑稽地指著天,脸上被人写了四个大字:泼妇骂街。
“姑姑?”心意冲上前,看样子姑姑被点了穴道。糟糕,她不会武功。
“心……意……”这声“心意”可吓坏了心意。
“怎么声音哑成这样?!”简直像是杀猪的声音。
龙锦凤虚弱地努力用那恐怖的声音解释。“我骂了一下午骂哑的。”凡是路过胆敢多看她糗样一眼的,无不被她用粗话招待,可一下午骂下来,反倒把自个儿的嗓子喊坏了。
心意看见酒馆内,那些个雇来的伙计竟只是胆小地蹲在一旁,她难得动怒,严肃地高声问:“你们就任我姑姑站在这儿被人笑么?过来帮我抱她进去!”
“不行哪!”众人面色苍白回道。“那个白发魔说谁敢帮她就杀谁哪!”
心意眯起眼睛,这群笨蛋,酒馆里除了他们哪来的白发魔?“再没人出来帮我,我肯定让他后半辈子不好过!别说是啥白发魔,我可以找红发魔、绿发魔、蓝发魔,你们还不过来!”她突然大声一喝,果然将他们的魂魄都吓飞了,这个龙心意向来聪明精灵得过分,他们不敢冒险,手忙脚乱地将老板娘抬进店里。
他们一边抬老板娘,一边还遭愤怒的老板娘一路用白眼伺候,个个怕得魂不附体。
心意命人打桶水过来,她帮姑姑将那可笑的四个大字擦掉,擦到一半,也许是时辰到了,穴道自动打通,她呻吟一声,手脚恢复自由。眶当往桌上一趴,四肢酸痛得眼眶泛红。
张嘴想谊咒那个老头子,可连声音都没了。
心意搀姑姑回房,帮她按摩酸痛的身子。问清了始末,她不得不念起姑姑。“姑呀!这回你可踢到铁板了吧!”
锦凤趴在床上唉声叹气呻吟连连。“那人不知啥来历,要死了,怎么会有人功夫跟你爹一样好?真是倒楣!我辣凤子一世英名傲人风姿,还有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风全毁了!”
“你还说,今天人家摆明了只是吓唬吓唬你,你呀,再这么冲动泼辣,早晚连命都糊?糊涂赔掉。”
“这全要怪你爹!”她忍不住又要埋怨起龙浩天。“谁叫他把咱家盖世的龙门武功全传给那女人,却不肯全数教我,害我今天打输人家!”
心意用力掐了姑姑脖子一把,她痛得唉唉叫。“还敢说,爹就怕你闹事。看吧,以前你揍人家,现在轮到别人治你了吧!还被人家写了泼妇骂街……”此刻心情放松下来,想起姑姑方才的滑稽样,心意忍不住掩嘴偷偷笑了。
“小宝贝,别以为姑姑背后浪长眼就偷笑姑姑!”话题一转,她关心地问道:“今天谭府还好吧?那臭娃儿知道你是女人,有没有欺负你啊,‘女夫子’?”她亏起侄女。
龙锦凤没看见心意失落的表情,只听见心意清亮的声音。“谁敢欺负我啊?我欺负他都来不及!”
“好气魄!不愧是我辣凤子的侄女,但是心意,你要是瞧见了个古里古怪的白衣老头,千万小心,别像姑姑给人写了泼妇骂街!”
这话叫心意笑得喷出眼泪……要说泼妇,她还差姑姑一大截哩。
正笑著,阿明跑来敲门。“小姐,谭府的大少爷找您。”
谭铭鹤?
龙锦凤翻过身来笑谜眯地。“别下去、别下去,阿姑左肩还有点疼,帮姑姑再捏几下。”
一听见谭铭鹤来,心意哪还有心思理姑姑,魂都飞下去了,她为难她看著姑姑。“亲爱的阿姑,我去去就来。”
这没心肝的丫头,平日还说全世界最爱的就是姑姑,龙锦凤存心戏弄她。“怎么,他一来你就非得立刻下去会他呀?他那么伟大么?他那么重要么?比姑姑还重要?他是啥东西?你呀你,就是这副巴著他的模样才让他跩成这样,你就让他等,让他知道你可没多稀罕他……”等等……锦凤打住话,人呢?房里已经没有心意的身影,这丫头要死了,动作几时比她还快了?
“怎么突然跑回去了?”谭铭鹤特地走这一趟,他担心地间。“是不是逸儿又使坏了?告诉我,回头我教训他。”
心意和他伫立店门前,细雪纷飞,他一路过来肩上积了厚厚一层雪,他穿了一件深褐色的厚重雪衣,连伞都没撑,店门上的屋檐挂了红红灯笼映照著两人身影。
对于他的担心,心意只是低下脸,摇摇头漫不经心地。“谭逸有没有告诉你,我不教他了。”
一定是逸儿说了什么难听话,谭铭鹤凝视她细雪般秀气细致约五官,她眼底的难堪和对他无言的忍耐,全逃不过他的眼睛。她不可能拿他当朋友看待,眉眼间总是流露出对他的情感,就算是故做轻松地拿笑脸对他,那笑里确有他不忍看的坚强和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