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你可以回去了。”
“那怎么行!”筠云把手机递给他。“找人陪你,你要观察一天哩。”
“我已经好多了。”
“叫你女朋友来啊,快。你声音都哑了,脸色好差,一定要有人看著。”
“已经没事。”
“什么没事?你昨天把我吓死了,快,快叫陈姊过来~~”
“我说不用!”他气恼,不过不是气筠云,而是他被女朋友冷落了。
筠云被他突来的愤怒吓到了,她呆著,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
“对不起。”他道歉。
“反正我都来了,等医生巡过我再走。”
“去护理站拿毯子,不要感冒了。”
“嗯。”筠云离开,一会儿,拿了毯子回病房。“原来护理站有在供应毯子哩,早知道就不用冷那么久了。”她整个人裹在毯子里,坐在躺椅上,只露出脸。“没想到你这 健康也会生病。”
“被员工传染的,你小心也被传染。”
“不会,我免疫力强。我在巴黎念书的时候,有一次学校餐厅不干净,同学都闹肠胃炎,就我没事,我觉得就算到非洲那种鸟不生蛋的地方,我也能活蹦蹦的……”筠云哇啦啦说不停。“我从小就是健康宝宝,对了,我有传简讯给陈姊,她的手机打不通,搞不好她等一下就来了。”
韩德纶靠著枕头,沉默著。在公司时因为有事忙,他也就没有多想跟书亭之间的问题,但现在他不得不正视这问题,他隐隐地感觉到女友最近的冷漠。他跟书亭的感情起了变化……
“她要是知道你生病,一定很著急……”
“唱片合约签了吗?”韩德纶转移话题。
“签了。”
“有没有看仔细?”
“字那么多我懒得看,她是你女朋友,我信任她。”
顿时韩德纶血压飙高,他感觉好似又发烧了,一股火气直往脑门冲。“真是无可救药。”有这么随便的吗?
瞧他气的,筠云肩膀一缩,怯怯地指著他。“嘿,在生病喔,生病不要生气。”
“怎么可以没看清楚就签?”身为律师,他最恼这种态度。
“可、可……可是她是你女朋友ㄟ……”筠云以手遮脸,结结巴巴。
“是我女朋友也一样!”
“总不可能会害我吧?”
韩德纶躺下,抓起枕头覆住脸,再说下去他会断气。
“又生气?”筠云扯扯他的袖子。
“懒得管你。”
筠云抬头想了想,叹口气。“好吧,我听你的,晚一点把合约拿出来仔细地、慎重地看一遍。”
“王筠云--”韩德纶掀掉枕头瞪她。“合约真的签了?”
“嗯,签了啊。”
“那还读个屁!”
筠云捡起枕头,帮他放在脑后。“不要气,不要气--”她拍拍他的胸膛,好似当他是个小贝比。“生病要好好休息,喉咙沙哑不要说那么多话喔,哦,哦?”
韩德纶翻个白眼,转身,瞪著墙壁。想到筠云连看也没看就签约,他担心又生气,早该叮嘱她的,唉!可是已经签了,又怎么办?
“唉,筠云。”他叹。
“嗯。”
“不是故意要凶你……”他再叹。
“算啦,反正你对我一向都这么凶,习惯了。”
他转过身子,看著她。“有时你真是太糟糕了,这样怎么在社会上生存?”这是个吃人的世界哪!
“你不用担心,合约是一回事嘛,大家合作,以诚相待啊,我觉得陈姊满有诚意的,那些唱片公司的主管也很有诚意,不会害我啦~~”
韩德纶烦恼了,气道:“最好这样,你要是出事我也懒得管。”
讲这样!筠云笑,用指尖戳戳他的下巴。“哇~~一天没刮,胡子就长出来了。”
这家伙根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韩德纶闭眼,皱著眉。
她又去碰他眉头。“嘿,你别烦别气,都说了我信得过陈姊。人跟人要互相信任,是不是?”
韩德纶张开眼,望著筠云。“是说我还得检讨自己喽?是说有问题的是我喽?”
她还真点头。“嗯,如果人跟人防来防去的,不是很累吗?你应该跟我学
“学什么?学当花的小孩?”他笑了。
筠云也笑。“是啊,花的小孩。”她捧著脸,装斗鸡眼,闹他。“花的小孩没烦恼,我们信仰爱与和平,我们逍遥又自在,我们四海为家真快乐!”
“当花的小孩这么好吗?”韩德纶哭笑不得。他下层当花的小孩,但是他心里有花,缓缓地开。
“是哩。”
“就快乐吗?”
“是地。”
“那么快乐难道是有奖品?”
“有地。”
“奖品是什么?”
“快乐就是奖品啊。”她笑盈盈。
“去你的。”
他们都哈哈笑。
韩德纶感觉这一秒他跟筠云靠近了。但他又提醒自己这不是爱情,这么轻松是因为筠云太可爱,而他正在生病。
他这样平抚自己的心跳,误会这一刹的开怀,与爱无关。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当韩德纶生病,当他抵抗对筠云骤升的情感、并感到罪恶时,陈书亭却在另一个男人的床上醒来。
这天晚上,她睡在戴理哲身旁。原本对戴理哲抱观望态度,却在昨夜,决定放手一搏。
当时,他们在饭店用餐,戴理哲即将结束在台湾的行程,返回纽约。
他问陈书亭:“要不要到纽约总公司当我的特助?”他目光灼灼,盯著她,像野兽看见猎物。“不,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要把你调到总公司。”
那刹,陈书亭兴奋至极,但仍力持镇定。她沉静地笑著,好像她没兴趣。
“为什么?”她问。
戴理哲打量著她,点燃雪茄,若有所思地笑著。这暧昧的游戏到此为止,他失去耐性。
“我以为你很聪明,为什么?这还用问?”当然是为了想得到她。
她觉得那双眼把她的心思看破。“我不想误会戴先生的意思。”她要个确定的答案,让她安心放弃韩德纶,好选择他。
她故意装傻地说:“是因为欣赏我的工作能力吧?难道还有其他原因?”她聪明,不让他敷衍。
戴理哲靠向椅背,笑呵呵地,态度却是傲慢的。
“到我这个年纪,谈感情不喜欢浪费时间,你要来就来,我不想搞暧昧,也不要跟我来欲拒还迎那一套。”
陈书亭震住,哑口无言,顿时窘得满脸通红。
这戴理哲精得似狐狸,忽从西装口袋拿出一只珠宝盒,打开,放在桌上,是蒂芬尼的钻戒。“这就是我的意思。”
她倒抽口气。他跟她求婚?是吧?这昂贵钻戒,勒住了她的心。
“我明早要开视讯会议,你想清楚了就来找我,我等你到十二点。”他发球,剩下就看她的意思。他离开,留下婚戒,和浓浓雪茄味。
他一走,她整个人瘫软了。
她低头看表,只剩两个小时。他竟只给她两个小时考虑。
他,原是个难驾驭的男人。他其貌不扬,但拥有呼风唤雨的背景,令他可以这么傲慢、这么目中无人、这么坦白。
才打开手机,手机蓦地一响,陈书亭吓了一跳。看见筠云发的简讯,通知她韩德纶生病住院了。
陈书亭忐忑著,考虑了一会儿,把心一横,关掉手机。收下珠宝盒,心跳如擂鼓,她到化妆室补妆,发觉自己的手微颤。
她在心里自问自答--
好吗?载理哲就要回纽约了,万一只定玩玩呢?那枚戒指算定他的承诺吗?应该是吧?
她不敢问,她不敢激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