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这话却一语惊醒梦中人,托鬼?
这是鬼的诡计,还是真是尚鸣所说的?
还有,她真能托鬼吗?
“还不只这些呢!那个死牡丹还找了七、八个姑娘一起脱光光躺在那少爷的床上,结果那少爷深夜回来一摸,吓了一跳。”苍白的小鬼突然腾空一翻,跃上了屋顶大叫,“有贼,有贼,有采花贼呀!”
咯咯!众鬼呵呵笑得开心极了。
莲花听得一肚子心酸,尚鸣在外头为了她而奔波,难道她就只能空守在黑暗牢房里苦苦等候吗?如果,他一辈子都没想到她并没离开,仍在雷家大宅与他相隔仅是咫尺呢?她是否就将一直待在这幽闭的暗房里等死,直到成为这些鬼的一员?
不!她不甘心,明明就有人这么爱她,想要疼惜她,为何她偏不能得到?她不求长远,只要求曾经拥有,难道这过分了吗?
“喂,你到底还要在这里待多久?”一个怒眉的老鬼在她面前重重的踩着脚,“你还有比在这里装聋做哑更重要的工作吧?快出去,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问题不是她不想出去,而是她没办法出去。
“时间不多了,难道你真要他化作鬼才觉悟吗?到时你哪知道他是要上天,还是下地?”
就像娘亲跟爹亲一样永远消失,不在她身边留下一点痕迹吗?她不要。
可是,要怎么做才能挽回颓势?莲花暗自苦恼。
“相信你自己,试着努力看看。”凄美的女鬼颇有感触的掀动长长的睫毛,“反正你看得见鬼也是会死,看不见鬼也还是会变成鬼,干嘛这么拒我们于千里之外?你仔细想想,害你最深的不是我们。”
是人,人心比魔、比兽更诡诈,为了忘却灾厄的悲伤,把过错全往她身上推,然后排挤、疏离她,把她当作怪物。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莲花不禁一阵感伤。
“其实,以前那鬼也没有骗你,他托你警告其他人,目的也是想救人。”女鬼又说。
救人,救了谁?大家一个个都死掉了不是吗?也包括她自己的爹啊!
“谁也不知道谁能幸免于难,但至少我们尝试过了。”老鬼悠然长叹,“女孩,相信我们。”
不,她谁都没办法信,人不可靠,死人化作的鬼也同样不可信任。
“也接受自己。”女鬼又加上了一句。
接受自己?
尚鸣也说过同样的话,要她接受看得见鬼的自己。莲花拳头紧握,情绪似海潮般起落。但要她怎么接受自己?听鬼的话,转达他们的每字每句,日日跟他们相见欢吗?
“现在还来得及,警告他们大难要来了。”老鬼说。
“小心水,水会带来灾难。”没鼻子的女鬼补充。
是水灾吗?她暗自猜想着,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起一幅画面--雷尚鸣在深不见底的水中拚命挣扎,尽管涨红了脸,浮肿了手指,依然抓不住任何一块救命的浮木,接着,他痛苦的狰狞着脸,缓缓的下沉……
而她只能哀伤无助的看着他暴突着眼的身体,沉落在幽深的河底……不,她不要尚鸣死!
她要努力救他,她的生命渺小,生,于世人无益;死,于世间无损。
但他不同,他是未来的第一名医,可以拯救天下无数人的生命.
为了他,她该积极振作、该设法逃离这里、该告诉他关于即将到来的灾厄,不管他会用什么眼光看待自己,这是她最起码可以为他做的,为了他的深情、他的努力。
“到底是什么……”
莲花才刚开口,牢门就嘎啦的被拉开打断她的问句,也及时阻止了她坦承见鬼的能力。
就看微光中,洪牡丹款摆着臀部走了过来,手上拿着冷掉的食篮,红滟滟的双唇还是鄙夷的张合着,“白莲花,想通了没,你到底说是不说?”要不是为了知道雷家宝藏的所在,她才不会要丈夫继续收留心腹大患,好让白莲花有机会勾引她的小叔。
“喏!晚餐是包子,爱吃不吃随便你。”忙着打开食篮的洪牡丹丝毫没察觉莲花不同以往的反应,“喂!你到底吃不吃?”她眨眨眼睛疑惑的看着站在面前的莲花,“没事站那么高干嘛?给我蹲下。”
“我要出去。”莲花缓缓的开口。
她声音阴森森的令洪牡丹有些发毛,“笑话,我干嘛听你的?你以为你是谁呀!”
莲花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拳,在这时候,她只能自救,而后才有机会救尚鸣。
老鬼说的没错,告知了众人灾难即将来临的消息,或许救不了大家,但也或许救得了,不努力就放弃,只能得到失败的结果,她是怎么样也要尝试呀!
“带我出去,我就带你到藏宝的所在地。”
或许她也可以利用自己的天赋。
* * * * * * * *
“少爷,你的消夜来了。”一双青葱般的玉手打开紧闭的房门,露出一副姣好的胴体,单薄的衣裳、半露的酥胸,映衬上那张娇媚的脸庞,好似传说中倾城倾国的狐狸精。
可借,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雷尚鸣犹是低头窝着那第一百零八张寻人启事,连理都不理,惹得日前才被特意买回来的美婢嘟着嘴不甘的靠近。
“少爷,吃消夜了。”她故意把食篮往他面前一摆。
他赶紧把那一叠写好的启示拿开,不悦的皱眉,“拿走,我根本不想吃。”他害了相思,相思成灾,食不知味。
“少爷,你这样是不行的,小心把身体搞坏,伤了老夫人的心。”美婢故意压低身子,露出胸前风光给他一览无遗。
他的眼睛沉了一下。
“就怕吃了后,后果不堪设想,上一次当、学一次乖,难保这里头没被加上什么好料的。”不管是人,还是食物,他都不想碰。雷尚鸣摇摇头,很是警戒,还把寻人启示拿来遮住美婢伟大的胸前,“站不直吗?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要,要。”美婢连连点头,几乎要把整个身体压在桌子上。
他嘴角上扬,手一晃,便见一丝金光闪过,而不知何时,他的手上已多了一根八寸长的金针。
“治法很简单,就用这根金针从后背穿透前胸,相信我,我刺得很准,让你连衣服都不用脱。”
这样的针灸够吓人了吧?活像竹签插进鸡胸好准备烤了。
美婢立刻胸一挺,站得直直的,再也不敢弯腰了,“我的胸突然不痛了,少爷你就别费心,还是赶快把消夜吃了吧!”她笑吟吟的捧起热腾腾的馄饨。
雷尚鸣没废话半句,迅速将金针插入馄饨,然后不顾美婢冻结的表情,眯眼瞪视着闪亮依旧的金针。
“没毒。”
“少爷?”美婢眼角抽搐。
“可是……有春药。”他拿来金针往鼻子一凑,凶狠的瞪她,“谁放的?大老爷、大夫人,还是老太太?”真是一点都不容大意,明的不成,就来暗的吗?哼!恐怕三个都有份。
“没……没的事,少爷,你多心了。”美婢讪笑着,“不信,我喝给你看。”语毕,她就要举碗喝汤。
雷尚鸣立即挥手把汤打掉,让她喝汤发春后扑向他,把他拆吃入腹吗?哈!他又不是笨蛋。
“少爷?”美婢泫然欲泣。
白了她一眼,雷尚鸣对她可怜兮兮的表情直想作呕,不像莲花的眼泪总是能在他胸口引起胀痛,深刻的刺入骨髓,无法遗忘……
莲花呀莲花,到底你在何方?为何无消无息、无踪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