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的尽头系满了彩带,定是那儿了。
也不管到底是不是,她运用自己最引以为豪的轻功直奔而去,也不管里头到底有多少人,随即推开门,大剌剌地晃进里头,
“谁?”
“我是……”南门天骄一拾眼,见到花厅里端坐着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看得她眼睛都直了。饮禅骗她,苏纨根本就不比她差,甚卒还略胜她一筹!“我是南门天骄,我来带你去见一个人。”
她突然不想带她去了。
“见谁?”苏纨提高警觉地看着她。
“司徒吞残。”她是个讲义气的人,没道理事情做到一半却突然收手;况且若是带她去见饮禅,相信他一定会很高兴。连着两天,他老是臭着一张脸,她看得都腻了,也怕了。
苏纨纤细的身形微颤,随即冷淡开口:“我不管你到底是谁,但我绝对不会去见杀父仇人的,姑娘请回吧!”
“可他有话想对你说,不对你说的话,他是无法安心出家的。”她是多么地不想劝她去,可却又不得不说。
“出家?他?”苏纨瞪大水眸,微愕的神情稍纵即逝,快得没让南门天骄看清楚。“一切都过去了,他想出家也好、做什么都好,我和他之间的事都过去了;明儿个我就要出阁了,请姑娘转告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逆转时空,我爹终究是死在他的手中,不管我原不原谅他都不重要,请他毋需再搁在心上。”
“可若是你亲口告诉他的话会更好。”南门天骄急急地道。
她不想去就算了,她为什么硬是要劝她?然而只要一想起饮禅那张臭脸,她就忍不住想要无所不用其极的绑她走。
“姑娘,我明儿个即要出阁,深更半夜你要我去见他,若是让人瞧见了,你以为我夫家的人能够放过他和我吗?”
“可是……”
她不是不懂她说的话,只是她真的很想瞧见饮禅开心的模样。
“请回吧,请姑娘赶紧劝他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那么我告辞了。”她拱了拱手,随即像只猫一样悄悄地离开。
这项计画极好,可惜的是她没能完成,总觉得有点遗憾,却又好像松了一口气;但不讳言的是,她松了一口气的成分比遗憾多一点,她确实是不希望苏纨去见饮禅。
然而,到底是为什么呢?
望着满天深寂的黑,没有半点光亮,她不禁自问:到底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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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哪儿去了?”
南门天骄像只猫蹑手蹑脚地溜进客栈的房间里,孰知才自以为极为轻微地打开门,却听见饮禅彷若鬼魅般低沉的嗓音荡进她的耳里,吓得她原地跳起;想要赶紧逃出门,却又觉得丢脸,只好硬着头皮走向坐在桌旁的他。
“嘿嘿……我去遛遛。”她也知道很难让人相信。
她近来是愈来愈丢睑了,见到他的臭睑就怕得说话会结巴。唉!她这张嘴可还是头一次结巴哩!
“去哪儿遛遛?”饮禅挑起眉,冷冷地抖睨着她。“这儿你人生地不熟的,你到底能够上哪儿遛遛?该不会一个不小心就溜进苏纨的闺房里了吧?”
她的心思不难猜,或者该说她很容易被看透。
“嗯。”她不喜欢撒谎,只好认了。
走近他,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还是摇曳的烛火太晕黄,她总觉得他今儿个看起来十分俊美;披散的头发虽未束起却整齐多了,下巴上的胡髭也修得干净,衣袍瞧起来也挺顺眼的。
有酒味?她坐在他的对面,睇着他面前的怀子,只觉得怀里的颜色看起来像酒不像茶……他居然喝酒了,他守的是哪一门子的戒律啊?
他的心情有那么闷吗?连她在他身边也不能让他开心一些吗?虽说她老见他冷着脸,可她还没见过他这种臭脸,好像天下人欠他很多似的,连她也跟着不快活。
“你忘了你的伤未好?”她的伤口比他想象中的深,需要更多的时间痊愈,孰知她大小姐压根儿不以为意,竟然带着伤就晃出去了。她简直是天真得教他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好多了,你别生气嘛!我有替你带口讯回来。”她连忙邀功。
“纨儿?’
“嗯。”叫得多亲密!她的心又揪痛了下。“她说一切都过去了,不管她原不原谅都不重要,你不用放在心上,”
倘若苏纨真要见他,还不知道这两人之问到底会蹦出什么样的火花来!当然,她这个小妹绝对是够义气,尽管心底难受,但为求他一笑,她可是不计代价地为他两肋插刀。
“是吗?I饮禅看着她,深沉的眸子让人猜不出他的想法。“那么我可以放下一切红尘俗事回净灵寺了。”
也算是了了他一桩心事,如今他却又多了一桩心事。
他怕一旦他回净灵寺,尽管把她交给她父兄管教,却不能保证她是不是又会逃出南门山庄;而这蠢丫头一个人傻愣地在江湖上游走时,不知会碰上什么可怕的事?他的心是系在她的身上,要他怎么放心得下?
“你和她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两天前被一群混蛋打断,要不然她早知道结果了。
“我杀了她爹。”
“这我知道,可我想知道为什么。”他的眼太深沉,蕴藏着太多痛苦,她很想知道所有的缘由。“你说过你是一个宫里来的密探,相信在你手中处理过的人不计其数,然而你为什么千里迢迢下扬州,只为了跟苏纨解释?”
只因为苏纨貌若天仙吗?可她也不差啊!或许她真的比不上她,可她不只有色,有才、也有德,她有哪一点比不上她?
“因为我……错杀。”他沉痛地闭上眼;
“错杀?”这么严重?“你的意思是说,他或许有问题,但是他的罪却不致死,而你却杀了他?”
“因为我暍了酒,在暍了酒之后听及他和另一个人谈论起要利用苏纨设计我,要我成为他的乘龙快婿。原来他早知道我的身分,他不过是想要利用我掩饰他的罪行罢了,于是我一时怒极,遂……”他低哑的嗓音里有着浓浓的痛苦和诉不出的罪恶感。
“遂你不再喝酒?遂你出家也是为了要洗涤你自以为的罪恶?”她不禁插嘴道。“你以为你犯了错,只要到佛祖面前认错就可以了吗?难怪方丈不为你落发,倘若我是他,我也不愿意。”
不是错觉,她突然间觉得心情好好哦!
当然不是因为他错杀一个人而感到高兴,而是他的执念是来自于他所犯下的
错,并不是为厂苏纨。
“为何?”他挑眉。
这蠢丫头又想要对他说什么了吗?他是一只剑行走天下,她则是一张嘴闯荡江湖,教他佩服不巳。
“你说是错杀,可实际上与其说是错杀,倒不如说你在半醉之间看见苏纨含怒带恨的眼,让你感到罪恶,遂你才开始告诉自己确实是错了。他的罪到底该不该死,我相信你最清楚。”这是她的猜想,就算不是真的,她也会想办法把这件事说得跟真的一样。
“而你却一古脑儿的认为自己错了,甚至以为到佛祖面前忏悔就可以洗清罪恶,你未免太笨了一点!为什么要把没有的事想得跟真的一样?用这种方式来逼自己出家呢?太没道理厂。”
她说话的语气是恁地理直气壮,俨若是个青天大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