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个儿用。”饮禅采出手欲掬水,却感觉她的手凑在他的唇边柔嫩如棉、纤白似雪,这岂是一双习武的手?细嫩得像是她的唇一般……他惊觉自个儿的遐思,忙别过脸去。
“嘿,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南门天骄把水一泼,杏眸狠狠地瞪着他。“我可是好心要掏水给你暍,你倒是把我当成什么了?”
多少人要它捧怀水她都不肯,更何况她是掬水给他?
“你的夹衫都湿透了,离我远些。”饮禅恼怒地吼着。
她到底是怎么了?少根筋不成?头一次遇着她便是在溪旁,她老是说他轻薄她,怎么今儿个又不在意了?
“我的衣衫湿透了又怎么样?”
南门天骄啐了一声,垂下螓首瞅着自己,却突觉自己月牙色的襦衣在浸湿之后,居然透明得连抹胸都瞧得一清二楚,甚至还紧贴在胸上。
不能叫,不能叫,若是表现出惊慌狼狈的样子,岂不是灭了她女侠的威风?况且他是个出家人,出家人是忌女色的。
她抬起粉脸笑得僵直,缓缓地低下身子,缓缓地往后退,直到溪水可以将她的糗态全然淹没;然溪水太清澈,尽管她把身子沉入溪底也没用,透着微光,坐在溪畔边的他定是可以瞧得更仔细。
一抬眼,见他两眼发直地瞪着自个儿看,她不由得开骂了。
“你你……”她气得两颊火烫,连说起话来都结巴不清了。“你是个出家人,要忘却爱恨嗔痴、要忌女色:如今你却瞪大眼瞧我的身子,你算什么出家人?”
不对,她不是存心要把话说得这么狠,而是被他那一双眼瞧得不自然极了,她哪里还有半点侠女风范?让她把话给说狠了,也是他自找的。
闻言,饮禅也恼了,勾唇冷笑道:“怎么,你现下又知道羞耻了?咱们初见面时,你不是拿我的手轻薄你自己,那时候怎不见你矜持?”
“此一时非彼一时!”
听他这么一说,南门天骄脸上的烧烫可是一路狂燃蔓延,烧到耳根子去了;尽管是泡在沁凉的溪水中,也减不了她的羞意。
她怎么知道现下的自己会因为过去的事而羞得无脸见人?
那时的她确实是不怎么引以为意,只因女侠总是这般豪迈爽朗,她才会放心大胆去做的;谁知道那时不羞,此时却羞得让她想把自个儿埋进溪里去。
“有何分别?”见她一迳儿地往后退,他偏是一步步地涉入溪水中。
他就要让她多点提防心,要让她知道用她那毫无防备的心靠近一个男人是多么地愚蠢,要让她打消涉足江湖的蠢念头。
“你不要再靠过来。”她抨击着水面,“再过来,我要生气了。”
他要怎生羞辱她?她并没有对不起他啊!
“我倒要瞧瞧你生气的模样。”两人相距不过是两个跨步的距离。
“你……就说你是个无耻的下流色胚子,我是蠢了才真当你是出家人!”她懊恼得很,想逃却又是无路可逃。
“你当我是个出家人才肆无忌惮地在我面前裸露?”这蠢丫头!“天底下有哪个女侠像你这般毫无妇德可言?再说,我又不是头一次见你的身子,再多瞧一次又如何?”
像她这般单纯过头的女子,到底要如何在江湖上行走?
还怕不被人生吞活剥吃个干净?
“我说了那是因为我当你是个出家人嘛,我想要你当我的随侍,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我同你道歉,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况且,你明知有错还一犯再犯,岂说得过去?”见他神色寒骛得吓人,南门天骄很窝囊地奋力往后游,却被他一把揽住。
“饮禅,别玩了,你瞧光了我的身子又不能娶我为妻,你何苦逗我?”
他是在玩她的,是不?
倘若他真有色心,犯不着等到此时才下手?
可逗她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她吓得心脏都快要蹦出来了;如果他再不松手,怕是会活活把她给吓死。
摆张冷脸吓她作啥?
“倘若我能呢?”他情难自禁地凑近她,在沁凉的溪面上嗅闻着彼此温热的气息,
嘎?他的气息逼得十分接近,含糊的说辞,她听得不怎么仔细;可在溪中,他的身体同她紧贴,教她羞赧得不知道该把脸往哪儿摆,却又让他给拽在怀里动弹不得。他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
“救命啊、救命啊!”
远处突传凄厉的求救声打断了饮禅,南门天骄猛然拾眼,“有人在喊救命。”
“那又如何?”不干他的事。
“喂,你是个出家人吧,说的不是我佛慈悲吗?而你听见有人喊救命却不搭理,你、你心中真有佛?”她真想给他两个巴掌,好让他能够清醒些。
然而横看竖看,她都不觉他是个出家人。
饮禅蓦地一愣,惊觉自个儿竟又回到司徒吞残的身分,忘却自个儿正一心向佛,要摆脱红尘俗事才是。
“还愣什么?运不快去救人?”她拔尖喊着。
饮禅敛下长睫瞅她一眼,随即将她松开,跃身出溪;几个箭步跨越,随即隐没在山林里。
“还好、还好……”
见他离开,南门天骄才松了一口气,庆幸求救声来得正是时候;然而她却依旧不解他这突来的举止又是为了哪桩?他方才是想亲她吗?还是她想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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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侠救了奴家的爹,奴家无以为报……”
南门天骄将水眸自窗棂外的繁华街景调回在身旁的女子脸上,不知怎地,心里就是不痛快。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就不唤饮禅去救她爹了。
今儿个在山上听见的求救声,是遭虎袭击的老丈的叫唤声,饮禅赶去,三两下解决了掹虎;又巧遇甫上山要杀虎的人们,而后他就像是大侠似地被人给请下山来,她却没半个人理会。
没人理会便罢,还得瞧这个女人在他跟前娇声嗲气的,让她不舒坦到了极点。
尤其是他,可恶的饮禅!眼里像是没了她的存在似的,从下山到现在,一直把她晾在一旁,也不同她说话。哼,是他先在溪里轻薄她的,她还没拿他问罪,他倒是先装起大侠派头来了?
这姑娘也真是的,这功劳该是她的,怎么她从头到尾只盯着饮禅,却连理都不理她,甚至连杯凉水招待都没有?
“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低下眼,饮禅刻意闪躲姑娘的注视。
他岂会不懂姑娘家明眸轻睐所为何事?
“不,若不是幸逢大侠经过,我这条老命岂等得了邻人们到来?还怕不早给老虎吞了。”老丈人感激得很,更想要促成一段姻缘。“我无以回报,就这么一个女儿,倘若大侠看得上她,就请大侠带她一道走吧!”
闻言,南门天骄不由得瞪大眼,有没有搞错?原来这样子就可以以身相许?
她再抬眼瞅着那姑娘,见姑娘睑上有羞意但却不推拒,摆明了是要委身于他。
半晌,饮禅才轻声道:“在下是个修行僧,带姑娘上路,实为不妥。”
这话似乎有些不对,他对这个姑娘并无非分之想,可为何对南门天骄这蠢丫头却是忘了心神,忘了佛法?
“大侠的身旁不也有个姑娘?”老丈继续劝说着,“小女不在意做二房的,只求能够伺候大侠;况且一路上有伴,想要照料大房,倒也是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