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该怎么……怎么办?」辟邪满心焦急,他双手握拳似有满腔的急切却又无法发泄。
魏珀的视线沉着地落在那块挂在他脖子上的龙形玉佩,辟邪循着他的目光才发现他在看什么。
「我的玉佩……」
「幸运的,你来了,带着那块玉佩,那块玉佩能镇得住鬼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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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中,祭天的仪式正要开始。
卫婳月被瑾云打扮得很典雅,妆也上得很浓,俨然变成另一个女子。她盘腿坐在床上,房里燃着熏香,白烟袅袅,似在清净房里不好之气。
「婳月,记得没过卯时万不可踏出房间。」又把房内巡视一遍后,卫秋染临走前,叮咛辟邪留在房里陪同卫婳月。「辟邪,就请你陪在婳月身旁。」
辟邪点头回应。「好。」
最后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卫婳月朝辟邪招招手。
「辟邪,你知道吗?大哥是第一次在祭天时要人留下来陪我呢,你知道理由吗?」
「我不……不……知道。」
魏珀说卫秋染会让他留下来,正是需要他能抵挡鬼差的那份能力,或者该说是──玉佩。
又听见辟邪说了一句完整的话,卫婳月替他感到高兴。「辟邪,你的学习力真的很强,下山不过才两个多时辰,你就逐渐能开口了,我想应该不用我教,再过不久,你就能说话了吧。」
或许正如卫婳月所说,他其实会说话,只是没有对象可说。徘徊在人世千年,纵使无法融入,也看得很多了。
辟邪面无表情,即使会说话又能如何,他已晚了一步,不是吗?
发觉辟邪的神情相当沉重,她关心地问:「辟邪,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呢?」
「没有。」辟邪愈来愈努力开口,因为他想多和卫婳月有交谈的机会,他很想了解有关她的一切。
卫婳月满意他的进步,连她的眉眼也看得出鼓励的笑意。「千万别怪我为何老是问你是不是生病、不舒服之类的。」反正待在房里大哥又没规定不能说话,那就聊聊天消磨时间吧,她也能乘机了解辟邪。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在……在……关『金』我。」
「是关『心』。因为我的身体向来不太好,不过可不是那种必须成天躺在床上的病弱,而是一种……」卫婳月眨眨眼睛,忽而看往前方。「仿佛知道自己即将不久人世的不好。」
辟邪紧张地抓住卫婳月的手,因为他发觉卫婳月的眼眸太过飘忽,他十分厌恶那种感觉。
「不要怕,我会……会保护你的!」
卫婳月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放心。「那只是一种感觉而已,感觉又不一定会成真,要不然我早就死了。」
「我不要妳死!」辟邪的双眸泄漏他的惊恐与担忧。
「辟邪,人都会死的,只是早晚而已。现在的我仅希望死的时候别太痛苦。」对于自己的性命,她早已看开,也勇于洒脱面对。
辟邪拿下玉佩径自挂在卫婳月的颈子上,且不准她拿下来。
「辟邪,你在做什么?」
「送你……别拿下来。」
「这块玉佩散发出一种祥和的气息,很美,你留着就好了啊。」
「它……它能保护你。」即便日后他再也无法陪在卫婳月身边,也能放心了。
望见辟邪眼底的认真,卫婳月心知这块玉佩是拿不下来了,感谢辟邪对自己的关怀之余,她心念一动,摘下戴在右手的手环。
「辟邪,伸出你的左手,这只手环是我娘亲送我的,陪了我十年,我对它很有感情,今天把它送给你,希望你能珍惜。」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能割舍娘亲送给她的手环,只是当她回神之际,已摘下手环了。
「这很贵……」
卫婳月清楚他的意思。「没错,是很贵重,不过不是实质上的,而是心意,要好好爱惜它。」
「我会的!」
「我也会爱护你送给我的玉佩。对了,一直没问你,你是灵山镇的人吗?」
「……不是。」千年前曾是,但后来灵山的圣气逼得他不得不离开。
「不过你怎么会住在灵山呢?你的家在哪?」
家?亲人?对他而言都是遥不可及的。
他不过是一只山魈,从他有记忆之后,就是孤独的,因为样貌丑陋受尽人类的排斥、猎捕,最后是幸运遇上卫弥天,才保住他的小命。
「我没有家、没有亲人。」
「那一个人不就很孤单了。」卫婳月落寞地想着。「假使今天我没有大哥相伴,大概也会很可怜的。」
「我会陪你!」
「那我也会陪你!」
「婳月,我……我喜欢你。」辟邪学不会人间说话的迂回,只会最直接表达自己的心意。
「我也喜欢你啊。」卫婳月也以最单纯的心回答,并没有想太多。
喜欢往往就是一种自己觉得开心的感觉,她是的的确确喜欢辟邪,就好比她喜欢卫府上上下下那样。
辟邪为这句话笑了。「那你的『爱』能给我吗?」
卫婳月神情微微一楞,好一会儿才回神。「辟邪,你说要我把『爱』给你?」
「不能给吗?是不是你喜欢欧阳公子?」
「辟邪,你懂『爱』的意思吗?」
「就是你对欧阳公子的……态度。」这是残月告诉他的。
卫婳月歪了头,露出深思的表情。「其实不太对的。我对欧阳公子应该是尊重、礼貌,根本不是爱。」
「那『爱』是什么?」辟邪着急地追问。
「爱应该是你全心全意为一个人着想、付出,希望对方幸福,然后自己也会开心,那才叫作爱。」卫婳月淡淡解释她对爱的看法。
卫婳月的讲法和魏珀对喜欢的解释有些类似。既然喜欢跟爱很像,那不就表示他早就爱上婳月了?
「婳月,你能……能爱我吗?」辟邪深吸口气,把心底的问题问出口。
爱辟邪?!「你要我爱你?」
「这样我就能永远、永远陪在你身边了。婳月,你爱我好不好?」辟邪热切地恳求着。
这会儿,卫婳月一改适才从容的表情,整张脸倏忽沉静下来。
「辟邪,我不能爱你。」
「为什么?」
「因为我答应要嫁给欧阳公子了。」
「可是……你不是不爱他?」
「大哥帮我决定的事情,我向来不会说不。」她只有大哥一个亲人,大哥又是完全为她着想,因此她不能教大哥伤心。
「你真的要嫁给欧阳公子?」
「我……」
正当卫婳月要开口解释时,辟邪却要她噤声,因为他发觉房外有股鬼气凝聚,且散发强烈的杀气。
瞬间,卫婳月也感受到无比的压力。「辟邪,我好难受、好难受……」
辟邪蓦然记起魏珀说子时末是卫婳月命绝之时,会不会是这缘故加上鬼差又来才让卫婳月觉得不舒服?
「婳月,你忍忍,在这里别出来,我去外头看看。」
「辟邪,别去!」卫婳月虽不知发生什么事,但她总有个不好的直觉,因此不希望辟邪离开房内,怕他会发生危险。
辟邪含笑给予坚定的眼神。「放心,不会有事的。」
卫婳月最后只好放开手。
辟邪朝她点了点头随即步出门外,也发现站在外头的是癸巳,但他的模样却有别于早上所见。
如今的他浑身带着阴冷的气息,手持勾魂炼,一双冰冷的眸子直直盻着辟邪。
「山魈,让开!」癸巳也不同他废话,一开口就是命令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