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忡的当下,答录机再次启动,她以为是先前的女子又来电找他,不意入耳的竟是另一道微哑的女声——
“亲爱的,是我,跟你永远画不清界限的宝贝。你好讨厌,这么久都没打电话给人家,让人家想死了。来,香一个,嗯——啊!”答录机里传来代表香吻的响亮啵声。“祝亲爱的有个好梦,别太想我喔!”
留言到此完毕,冲击她心底的,是又酸又涩的痛苦滋味。
原来骆焱的女人这么多!他房里夜晚总上演着如此热情的电话热线,之前侥幸都没让她发现,今天是他疏忽,没关掉电话答录机,又没要他的情人们别打手机找他,以致这些倾诉相思之苦的嗲媚言语,才会让她听见吧!
心隐隐一痛,她飞快下床,仓促走出他的房间,不愿再听半通其他女人对他诉爱挑情的电话。
“书韵,怎么站在厅里发呆?”吕嫂讶问,顺手按开大灯。不久前她冲了杯牛奶让肚子饿的老太太充饥,此时正要到厨房洗杯子,不料会见到她杵在客厅。
倪书韵兀自神情恍惚的低着头。
“丫头,吕嫂在跟你说话呢!”想起身走走,也踱进厅里的倪黄瑞绸说道。
发愣的倪书韵终于回神的抬起头,一个劲的跑上前挽住奶奶,“奶奶,我们现在就回家好不好?”
“现在?”另两人同声惊问,不约而同看向墙上挂钟。现在可是深夜一点呐!
“对,现在,我不想再待在这里。”她极力压下想哭的冲动。爱上骆焱的羞怯欣喜转瞬间变成伤心难过,她只想离开这里,好好沉淀自己爱错人的心伤。
“老奶奶,你们怎么全在厅里?”骆焱的声音陡地插入。他在楼上书房处理完几件紧急的投资咨询案,才下楼,就见该睡觉的人全聚在客厅里。
倪书韵身子一僵,没抬眼看他。
“这丫头不知怎地?突然吵着要回家。”倪黄瑞绸也被孙女搞胡涂了,她记得今天换她睡她最爱的八角床,怎会无缘无故半夜要回家。
“为什么?”问得简单,骆焱双眸却自刚才就深深凝锁住那始终半垂的螓首。他到书房忙之前,她还睡得很香甜,
咬着唇,倪书韵不想说话也不想看他,只是她发现随着他的靠近,她心底的紊乱翻涌更甚,没想到她对他放不的感情,远远超过自己的想像。
这教她情何以堪?他是个处处留情的风流大少,她怎能陷得这样深!
“书韵——”
“别碰我!”
她忿然拍开他托执她下巴的手,在他以及吕嫂、奶奶的愕然注视下,强迫自己镇定迎视他的双眸,用冷寒的语气压抑胸中灼人的翻腾道:“我不希望再跟个伪君子同处一个屋檐下,更不希望夜半还得被迫听着你的情人,对你大胆吐露枕畔爱语。”
“你在说什么?我何时成了伪君子,又何时有情人?”他的心里除了她,几时冒出连他都不晓得的奇怪情人。
“这很重要,你可得说清楚。”倪黄瑞绸肃然接话。她和吕嫂到今天……唔,是昨天为止,都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女人打电话找骆焱,他哪里来的情人?
“不用我说,他房里的答录机录得一清二楚!”
亿及那暧昧赤裸的留言,他与她看不清容颜的女子交相缠绵的臆测画面,狠狠揪疼她的心。怕自己下一秒会不争气的流下眼泪,她背过身坐入沙发,努力掐紧手心,平稳激动的情绪。
显而易见,问题出在答录机上的留言。骆焱暂且忍不过去搂她的意念,直接往卧房走去。
事有蹊跷,倪黄瑞绸与吕嫂也同他前去一探究竟。
结果,三人终于听见倪书韵所说的“大胆枕畔爱语”。
“该死的。”骆焱低咒的按掉答录机开关。他真会被电话里的两个“情人”害死。
“老太太,这下岂不是要将他三振出局?”吕嫂颇为失望的小声对倪黄瑞绸耳语。两人对骆焱的评价很高,岂料两通电话留言便泄了他花心的底,光凭这点,怎么也当不成倪老太太的孙女婿。
“年轻人,你不坦白。”倪黄瑞绸首次对他板脸相向,“你说没有女朋友,红但粉知己倒是不少。书韵原本来这儿的意愿就不高,是我一直在她面前说你是个好人,她才答应住下,现在发现你这么滥情,难怪她会吵着要回家。”
“老奶奶,我跟巧巧、芯芯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骆焱疾步走回厅里,一心想跟心上人解释这个天大的误会。“书韵……”
“吕嫂,可以麻烦你开车送我跟奶奶回去吗?”已由沙发站起身的倪书韵,将视线略过他,迳自向他身后的吕嫂说。
骆焱一个大跨步走至她跟前,“听我说,你误会了,在答录机里留言的是我妹妹巧巧跟芯芯。”
此话一出,其他三人皆是一怔。
倪黄瑞绸与吕嫂面面相觑,两人才暗忖他说的那两名莺燕名字取得不俗,原来她们竟是他的妹妹。
“是啊,你妹妹,叫得真亲热的干妹妹。”倪书店淡讽,
“不是,她们的名字就叫做骆巧巧、骆芯芯。”急切辩白,骆焱上前抓过他搁在茶几上的手机,直接拨回加拿大,非得找那两个调皮捣蛋鬼还他清白不可。
“我奸像没听你说过有妹妹。”倪黄瑞绸冷不防的凑上一句。
“老奶奶没问我呀!”可恶,他当时为何只简单说家人移民美国,爸在美国有公司,却没把有妹妹的事说出来。“该死,为什么电话没人接?”
“你不必找借口也不必再作戏,有谁的妹妹会半夜三更打那种留言戏弄自己的哥哥。”倪书韵心里犹疼的驳回。
他说他不养情妇只养妻子,想不到他的“妻子”一次就养两个。
再也顾不得试拨没人接的长途电话,骆焱心惊的抓住她的肩膀,“巧巧跟芯芯一个二十一岁、一个二十二岁,都还很孩子气,偶尔总会打电话闹我,有一回还寄喜帖骗我说她们同一天结婚,我连机票都订好了才发觉上当。刚才的留言她们刻意改变声音,音调很不自然,你没听出来吗?”
倪书韵默不作声,
吕嫂倒是发表意见,气那声音听起来是有点不自然,假假、怪怪的。”
“但很多莺莺燕燕在与人调隋时,也是很假很做作。”倪黄瑞绸就事论事这。
“老奶奶!”骆焱讨饶的喊。老人家不帮他,也别扯他后腿呀。
回头见跟前的小女人仍旧冷凝着一张脸,不说话也不看他,一副不愿相信他的模样,心一急一横,他遂放开她的肩膀,直朝大门迈步。
“骆焱,这么晚你上哪儿?”’吕嫂诧异的喊问。
倪书韵下意识转过身子,就见他不吭声的打开大门,而后出人意料的,叩咚一声曲膝跪向门外,右手跟着举起来——
“我骆焱向天起誓,骆巧巧以及骆芯芯,也就是书韵在答录机里听见的那两名女子,确确实实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妹妹,若有半句虚假,愿遭天打雷劈。”
倪书韵震慑得动弹不得,直呆望着他。他居然不顾一切的向天立誓!
倪黄瑞绸与吕嫂则吓得双双走向他。
“你这孩子,奸端端的发什么誓?赶快起来。”
“誓言不能乱起的,我和老太太相信你了,快起来·”吕嫂边说边拉他。
他不为所动的望向仍静默的人儿,“你还是不信?”右手被吕嫂拉着,他倏地换举左手起誓,“只要书韵相信我,随便老天爷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