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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那么专注在球上吗?他眼底的悲伤说明了他的心情很混乱,即使控球很好、球速很惊人,他仍是凭着本能在投球,他根本不晓得自己的身体在做什么,只是靠着反射性动作在投球。

  直到场边的投手教练发现不对劲,走过来看着他,睿乔就这样毫无预警地蹲在场边,低着头不说话,教练转头问陪他练球的练习生:「他投了几球?」

  「两百八十七球。」颤抖的声音说出惊人的答案。

  蹲在场边的睿乔筋疲力尽,汗水不停滴在沙上上,他的声音沙哑无力,轻轻地呢喃:「我的肩膀很酸痛。」

  倔强的投手从不喊苦,可是连他自己都说出自己有问题时,代表问题已经很大条!投手教练当机立断,对着休息室喊:「医生!担架给我驶过来!」

  均劭比队医还要更快地冲了过来,蹲在睿乔身边问:「怎么了?」

  一脸痛苦的睿乔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让队医扶着上车到医院。

  第八章

  「他是什么状况?」投手教练焦急地走来走去,坐在病床上的睿乔没有表情,任由一旁的医生为他诊断。

  「很多投手从小到大都面临一个问题,叫做使用过度,不管再好的东西用太凶肯定会损伤,他就是这种例子。」医生敲敲他的肩膀,扶了一下眼镜说:「用太多了,会坏掉!」

  「密集出赛加上休息不够,然后小蔡闷着什么都不说,酸痛当家常便饭……那就是说要长期休息了吗?」投手教练一边自言自语碎碎念,一边已经想着该怎样向球团交代,毕竟对球团来说,一个球员就像是一样商品,如果无法使用就是球团的损失。

  再完美的商品一旦不能使用,就没有价值。

  「那他现在的状况呢?需要休息多久?」

  医生皱眉摇摇头:「他需要再进一步检查,以他现在的状况来讲,有可能是轻微的肌肉酸痛,一两个礼拜后就像一尾活龙;也有可能是长期累积的疲劳造成运动伤害,这个就需要好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复健,最糟糕的状况甚至需要开刀。」

  「他是完全不能投球吗?要多久?」投手教练眼神很焦急,睿乔却面无表情。或许是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几乎每个运动员都会遇上这样的一天,真正发生的时候,他反而没有什么感觉。

  医生回头看他:「明天过来做检查,结果出来以后才能知道他的状况。」中年白发的高大医生深深地看着睿乔,对着他说:「发生问题的不只是你的身体,有些情绪你要学着宣泄,运动员的生命就那么短暂而已,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应了一声当作回答,睿乔起身往门外走,一打开门就看见均劭站在门边,一时之间他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对方。

  「怎么了?」均劭毕竟还是关心他的伤势,率先开口问。

  睿乔答了一句:「没事。」就往外走。

  随后走出来的投手教练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对着均劭苦笑:「状况不好,明天他会再过来检查。」

  均劭望着睿乔寂寞而倔强的背影,想起了他曾经说过他是用生命在投球,他觉得自己是在燃烧生命。那时候他的眼睛里有着不甘心的光彩,却又带着认命的悲哀。运动员的生命就是这样,灿烂瞬间却寂寞一生,没有人逃得掉,他们都在这样的命运里等待未知的伤害前来,不管再怎么努力也敌不过岁月的残酷,早就知道却还是飞蛾扑火。

  他们是创造奇迹、不停超越极限的人,却没有一个能逃得过身体老化的绝对宿命,面对这种极端的嘲讽,他们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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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睿乔并不是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受伤、不能投球,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快得他措手不及,没有办法反应。

  检查的结果确定他不需要开刀,但是他要长期回诊复健,而且这半个月内最好不要投球,事实上他也没办法投,肩膀的酸痛似乎是长期累积下来的份量在那天整个爆发出来,而且那天他忽视自己肩膀的痛,不知不觉投了两三百球,对自己的肩膀伤害更多,现在他连一球都投不出来。

  他躺在自己的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不知道自己除了练球以外还能做什么。

  想起了那一天自己蹲在地上,第一个冲过来的是均劭,他晓得他还是很关心自己,可是一想到他们吵架的时候均劭说的话,他就很难释怀。

  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过的,他只觉得整个空间都太过于安静,过去那些日子总是有均劭的声音陪在自己身边,不然也会有其它队友们的笑闹声,他已经很久没有安静这么久一段时间,可是他却觉得寂寞,不晓得自己可以干什么。天黑了,他没有开灯,还是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微弱的光线从窗口射进来,把天花板染成了深蓝色,隐约还有凤凰树的影子摇摆。

  窗外下起了雨,他的眼睛却是干涩的,连哭泣都忘记了。

  他只想起自己昨天练球时连一颗球都投不出来的感觉,那种绝望好像全世界都背弃了他一样,他没有办法忍受却无能为力,他还记得肩膀的痛楚,好痛好痛,跟均劭伤害他时一样的痛。

  直到门外没有任何声音,所有队友都去睡了,他才起身拿着自己的手套走出房门,往练习场去。

  「你要去哪里?」

  他的背后响起了均劭的声音,他身体一僵,没有回答。

  均劭的脚步声走近,站在他的背后,他说话的气息呼在睿乔的后颈:「要练球吗?一个人没办法练吧,我陪你。」

  「不用,你回去睡。」睿乔没有回头,说话的声音闷闷的。

  「走吧!」

  均劭没有理会睿乔的拒绝,而睿乔也没有多说什么,雨下得不算大,可是雨滴非常的绵密,均劭骑他的小绵丰载睿乔往练习场去,两人都没有穿雨衣,就这样在暗夜的雨中沉默着,也不管衣服早已湿透,到了练习场停好车就直接走进去练球。

  昏暗的练习场只有雨声,失去了乎日活泼爱闹的队友,整个休息室跟练习场变得很空洞,一样的球场一样的环境,失去了那些人就再也不一样了;就像自己始终没有变,可是身边的人不一样了,感觉就是不同,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已经没有办法离开这个球队,他已经对他们依赖太深。

  他们直接到场边练球,均劭打开休息室的灯,睿乔拿出陪伴自己多年的手套戴上。

  不管外面的雨始终没有停过,他们冒着雨站在场边,均劭等着接睿乔投出来的球,而睿乔试着举起自己的手臂,可是肩膀的痛楚却毫不客气袭来,他强忍着酸痛投出手中的球,他的眼睛看着对面的均劭,缓慢地投出手中的球。

  每一颗球都很痛,他忍着肩膀刺骨的酸疼,一球一球慢慢投,面无表情的他望着均劭,隔着迷蒙的雨,他能够看到均劭的眼睛也看着他,他凭着本能投出手中的球,眼见白色的球进入均劭的手套。

  雨愈下愈大,睿乔一边看着均劭的脸一边投球,脑中浮现了两人过去相处的画面--

  投出第一球,想起那时他们两人偷溜出去吃消夜,均劭载着他去吃好吃的汤面,汤冒着白色的烟,彼此的脸在迷蒙中笑得好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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