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大人那么有心。
这让她怀念起家乡的一切来。
「大人要姑娘以后就安心住在这里。」婢女又道。
「我知道了。」云飞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众人于是退出了房间。
云飞左思右想,离开家乡也有一个多月了,自己太顾着玩乐,以及和秦昭之间的事,而忘了向母后报乎安,不知母后及木拉他们是如何的担心着,都怪自己太自私了,她该想个办法向家人报平安才是。
她再也无心动那些食物,随后走出了房门,唤住一个下人。
「将军呢?」
「和王爷有事出去了。」对方道。
「喔。」她淡淡地回应,颓丧地踱步到庭园。
他也很想问问秦昭,无奈就是开不了口。他们吵了架,他不来找她,难道还要她先低头吗?他们以前只不过是斗嘴而已,从没吵那么凶过,而且还是为了那个女人……
一想到这她就气,更加不想先去找他。人心说变就变,她该去相信谁呢?
她的心情从没这么糟过,即使这日的阳光明亮,庭园的池塘波光粼粼,锦鱼群戏于水面下,然而她却一点观赏的心情也没有。
独自在石凳上坐下,心情沉重得再也不像往日般无忧无虑了。
突地,远处传来阵阵的轻笑声,她无意识的抬头。
竟发现前方夹在两个婢女中央的清瘦身影,不正是那个刺眼的「情敌」梁玉儿吗?
见她扬起一抹淡笑,也正向她这头瞄过来,对着她的,显得有些意外。
不过才一会迟疑,她遂轻摆腰肢走回了房里。
她那动作一直让云飞觉得像一种动物……
白蛇!对了像一条白蛇。狡猾的蛇和她给人的感觉那么的贴切。
「姑娘。」
突然身边发出的声音让云飞吃一惊,回头,看见是那名柳神医。
「柳神医。」
云飞立刻起身恭敬相迎。他给人一种温馨可亲的长辈感觉,让她不自觉对他有种好感。
「听说妳是楚大人的妹子是吗?」柳亦客气的问,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银饰上。那是少见的异族风手饰。
她轻点下头,为自己这么狼狈不堪的样子感到不好意思。
「姑娘为何事伤心呢?」柳亦倒是直爽,毫不避讳的表露出他的关心。
「不……没有……」
云飞不想让人看出她的脆弱,她试图掩饰着。何况她和楚秦昭的情结,她能向谁说去?全府内上下莫不以为她和他是兄妹的关系,那是她难以启齿的重要原因。
柳亦知道她有心事,但不相逼,只是摸摸白髯,和蔼地道:「妳和楚大人长得不是很像……」
「我们是义兄妹的关系。」她口气淡淡的,但不经意中,仍轻泄了她心中的委屈。
「哦,原来是这样,」柳亦明白的点点头,却也没再问下去。
反倒云飞忍不住的问:「神医,您可有见着我大哥?」
「楚大人刚来了一下就走了。」柳亦若有所思的回答。
云飞闻言明显的失落。她一心盼着想见的人,竟跑去见了梁玉儿,而把她弃置一旁,想到更是心酸,不觉又红了眼。
柳亦看在眼里,立刻了然于心,只是他不便戳破,更何况这并不干他的事,只是对这女孩儿似乎有股特别亲的感觉。
一向少与人打交道的他,却在见到她落寞地坐在这里时,特别想来关怀她。
「这样吧!」他提出了邀请。「如果姑娘没事的话,可否陪老朽下一盘棋。」
下棋?!
云飞的精神振奋了些。她好久没有下棋了,只有在很小很小时,母后曾教过她,但待年岁渐大,她也早已对那种静态的玩意失去了兴趣。
但听柳神医提起,更是令她思念起母后来,她忽然也有了想重温旧时光的冲动。
「好啊。」她直爽回道。
「嗯,太好了!呵……」柳亦笑吟吟地,很高兴她会答应。「那就在凉亭那边下好了。」
云飞当然没意见。因为这样更好,她还可以随时注意到楚秦昭的行踪。
然而在到凉亭的路上,柳亦突然开口说了句奇怪的话。
「云飞姑娘,我总觉得妳好像我认识过的一个人,很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他捻着胡子,样子倒不像是在开玩笑。
但云飞听过就忘了,并没把这件事挂在心上,因为她对楚秦昭也是有这种感觉,但她这辈子可的的确确没见过他。
或许,是归于上辈子的因缘吧!叫她如痴如狂,又深受折磨……
一想到这,她的心又痛了起来。
第七章
云飞漫不经心地下着棋,不时还昂首探望四方。
这模样纳入了柳神医眼里,他摇摇头轻笑。
「云飞姑娘,妳这盘棋下得心不在焉,老朽即使赢了,也赢得不光彩呀!」
「这……」云飞的心事被看穿,难为情地红了脸。「真抱歉呀!神医。下盘棋、下一盘棋我一定会专心的。」
她急着掩饰,整理着棋盘。
「姑娘,」柳亦续道:「人生就像这盘棋一样,下错一步,全盘皆输。所以可要步步为营吶!」他若有所指。
老神医的话,字字敲在她的心口上。
她重重叹了口气,停下了动作。「神医,您说的是,云飞正为件事搞得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以往也没过这样的经验,真叫人束手无策啊!」她苦恼极了。
「姑娘想必有了心上人了。」
柳神医句句如针锋,挑在她的问题点上,令云飞十分惊愕。
「神医,您怎么会知道?」
柳亦轻笑的抚了抚胡子,「刚才我就看出来了,云飞姑娘似乎在等候着什么人?」
云飞沉默了。她怎能说呢?这个秘密一旦拆穿了,她如何在府里容身,而楚秦昭也会遭殃的。
见她不答,他知道她有隐情,也不便再追问,只说:「如果那人真如此令姑娘牵肠挂肚,不如表明了心迹,何苦折煞自己,光是闷在肚子里,对事情是于事无补的,反而坏事,该做的就趁早去做,免得拖久也许到时候更来不及挽救了。」
他似有所感慨,目光落在远方,沉入了回忆中。
云飞顿时开了悟。柳神医说的对极了,她何苦折磨了自己,却让别人有机可趁呢!她脑中出现梁玉儿那似蛇般狡猾的模样。
她下了决心,秦昭不来找她,她去找他不就得了。想开了,她原本紧绷的情绪也松懈开来,神情豁然开朗。
「神医、神医……」
她唤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朝她点了个头。
「神医,谢谢您,您真是名不虚传的神医,不只治人的病痛,还治了我的心。」她衷心道。
柳亦只是轻轻的笑着,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云飞姑娘,妳似乎不像是中原人,是打从拉苏国来的吧!」
「您怎知道?!」云飞吓了一跳,压低声,生怕被人听见了。
「从妳的言行举止,手腕上的银饰品,以及--拉苏国女人额前特有的徽记图腾,虽然妳已洗去了,但仔细看,仍可见痕迹……」
他的观察力过人,叫她哑口无言。在她眼前的人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
「神医,您去过拉苏国吗?怎么会知晓这些事?」
她好奇极了。
「我游遍大江南北,倒很少出边界,只有一回,是代朋友去看望个人。」
他又用那种穿透人灵魂似的眸光凝视她。
「我去探望的人,和妳真的有点像呢!」
云飞点点头。她的兄弟姊妹那么多,搞不好他见到的是他们其中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