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时有时间的话,你就可以把我的一件新衣服拿去改了穿。”费里西蒂说。
“你想,如果那样,妈妈会怎么说?”安东妮亚问。
她知道姐姐心里很苦恼,于是安慰她说; “事情也许会顺利解决的,费里西蒂。我们只能祈祷。希望公爵认为娶我比较好。因为我自愿嫁给他,而你却不愿意。”
“我决不嫁给他!我宁愿死!”费里西蒂戏剧性地说。“我属于哈瑞……我永远属于他。我不能……也不会让其他任何男人……碰我!”
“我想所有恋爱中的女人都会有这种想法。”安东妮亚似乎在跟自己说话。“可是,为什么男人就不同了呢?他们好象能同时向两、三个女人调情,却不会觉得不安!”
“那不是爱!”费里西蒂说。“那是恐怖的事;哈瑞说,因为他爱我,他甚至可以永远不看别的女人!在他的心里,她们都不存在了!”
安东妮亚没有答话“然后,费里西蒂突然拥住妹妹。
“喔,安东妮亚,帮助我,帮助我!”她哭着说。“我好恐惧、好害怕,我竟然要被迫嫁给那个恐怖的公爵,而且永远见不到哈瑞了!”
“我相信一切会圆满解决的。”安东妮亚安慰地说。
但她的声音却是那么的不肯定。
三点钟,公爵准时到达谦谢街二十九号;他象一般大人物在必要的场合时一样,乘坐着帘幕紧密的马车。
伯爵在伯尔桂维亚住宅区的谦谢街,有一栋小而便宜的住宅,从波克莱广场到这儿,并不很远。
马车的窗格上绘着公爵的纹章,所有的装备全是银制的,见过的人都会留下深刻的印象。他的马健壮雄伟、无可比拟。
公爵穿着合身得象手套的黑礼服,最新流行的条纹长裤,令人目眩。
乌黑头发上戴着卷边的大礼帽。他的每一项穿着总透着几分不经意,唯有教养甚好的英国绅士,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一个年老的管家随侍公爵登上往二楼的旋转楼梯,来到接待他的客厅。
伯爵夫妇曾经讨论了很久,不知道在伯爵常坐的小书房里接待公爵,是不是比较好?
可是伯爵夫人认为,这样不能留给公爵深刻的印象,而且他一定会注意到里面的椅子破烂不堪。
客厅是侯爵夫人正式款待客人用的,所以略嫌呆板了些;不过,至少里面还插着鲜花,是个挺舒适的地方。
“午安,阁下。”伯爵很坦率地说。“很高兴见到你。我认识今尊大人,很不幸的,却一直没有这份荣幸能认识你。”
他的语调里透露出抑制不住的轻微怨恨。
“一直没有邀请你到邓卡斯特花园,是我最大的疏忽。”公爵回答。“不过你也一定了解,我很少待在住宅里。不是留在伦敦上院执行我的职责,就是发现兰斯特州比赫特福州适合狩猎,而到那儿去了。”
“那儿的确很适合打猎,阁下。”伯爵同意他的说法。“不过有时候在你产业的南边,还是有很好的机会。例如说,去年十二月在哈默葛林的森林里,我们都玩得很愉快。”
“我听说了。”公爵表示。
“我想,当时每个人都很痛快。”伯爵说。“很不幸,我的体重太重了,弄垮了第二匹马,所以没有参加。”
“那真遗憾!”公爵淡淡地说。“不过我敢说,你的女儿安东妮亚一定把当时的情形很生动地向你报告了。”
“安东妮亚?”伯爵很惊异地说。“嗯……她的确向我描述了,阁下。他的马骑得很好,当然,我女儿费里西蒂也一样。”
“我相信你的两个女儿都是靠阁下的指导。”公爵礼貌地说。
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伯爵鼓起勇气说:“你信上说,阁下,你认为我们两家应该比以前交往得亲密些。我能不能请问:你指的是什么?”
“我想,你已经知道我的意图了。”公爵慢慢地说。
“你是指……婚姻?”伯爵吃力地问。
“是的,我是这么想的。”公爵答道。
伯爵的脸上露出明显的喜悦之情,他说:“阁下,我全心全意同意而且支持这件事。不是我说,费里西蒂是个很可爱的少女,我相信你会很乐意见她的。让我把她叫进来一会儿,然后再进一步讨论这件事,好吗?”
不等公爵答话,伯爵就走到壁炉边,准备拉铃。
他刚走到那儿,公爵就轻轻地说:“事实上,阁下,我中意的,是你的二女儿——安东妮亚小姐!”
伯爵的表情变得很可笑,准备拉铃的手垂了下来。
“安东妮亚!”他惊叫着。“我想阁下一定弄错了!”
公爵玩弄着他的金表链。
“我想我没弄错。”他说。“或许我信里疏忽了,没写清楚我究竟打算向你哪一个女儿求婚。实际上,是安东妮亚小姐!”
“可是……我绝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伯爵喘着气。“我妻子也一样。安东妮亚是妹妹,而且……。”
他停住了。公爵知道,他正在想适当的形容词来形容他的二女儿。
“如果我造成了误会.那很抱歉。”公爵说、“不过,现在请你拉铃好吗?”
伯爵似乎发呆了,没有再争论什么。
他拉了铃。管家显然早就在门外等待,立刻走进来,伯爵很快地说:“请夫人立刻到这儿来——一个人!
“一个人,大人?”
“对。”伯爵肯定地说。
管家退出去。一会儿工夫,伯爵夫人穿着丝绸衣服沙沙作响地走进来,身上几乎把她仅有的那点首饰都戴上了。她脸上堆满笑容,欢迎地伸出手来,说:“公爵阁下,真高兴在这儿见到你!我一直想见见我们在赫特福州最近的邻居。真难相信这么多年来,我们竟然不认识!”
“的确如此!”公爵回答她。“不过,正如侯爵所要告诉你的,现在我们会把以往的疏忽弥补过来。”
“公爵想娶安东妮亚!”伯爵突然说。
“安东妮亚?”
伯爵夫人的惊讶并不亚于伯爵,可是很快地,她就恢复了镇定。
“我想你一定搞错了,我亲爱的公爵。你指的必定是我们的大女儿费里西蒂。她既可爱又有魅力,我一向认定她会结一门显赫的亲戚,而且会使那个幸运的男人过得非常快乐。”
“没错,爱蜜丽,”伯爵在公爵开口之前插嘴说。“公爵指的是安东妮亚!”
“我不相信!”伯爵夫人大声说。“你既然可以娶到费里西蒂,怎么可能会想娶安东妮亚?”
公爵对这种争论开始厌烦。
“当然,”他向伯爵提出。“如果你不同意这件婚事,我会很谅解的。如果那样,阁下,我只好取消这件事,而且要请你原谅我占据你这么多宝贵的时间。”
他的话,就象在伯爵夫妇的鼻子上重击一拳似地让他们惊恐。
“我亲爱的朋友,只要你愿意,我并没有说你不能娶安东妮亚。”伯爵很快地说。
“是的,是的!”他的妻子插嘴道。“无论你愿意娶我们哪一个女儿,我们都会欢迎你做我们的女婿。不过,我们有点惊讶,因为安东妮亚……。”
伯爵夫人停下来。
“……是妹妹!”她并没有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我想和安东妮亚小姐认识认识。”公爵说。
“我会把她带来。”伯爵夫人回答着,然后走了出去。临走时,向她丈夫投以绝望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