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什么意思?世善正想问玫瑰,又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他看到一个赤身裸体的红发女郎从正门跑过去。
是不是住在女生宿舍里,女孩子们都很随便,不避讳任何东西?如果是?他怀疑自己是否看得到明天的太阳。
他抬头,询问的眼光瞟向阁搂,不确定玫瑰能不能够看见。
但是玫瑰看到了。“那是沙蔓!”她替他解惑。
老天!那是克林的女朋友!而他见着了她的……哦喔!要是克林知道了,会不会很生气?或者……
“沙蔓是天体营的会员,平常她在家的时候都不穿衣服的,但是克林说过你要来的事,可是……我想她忘记了!沙蔓很健忘。”
随着玫瑰的解释,世善一颗紧提在胸口的心,舒缓地放下来,幸好!既然是个失误,克林应该没理由怪他。
“世善,你还好吧?”玫瑰担忧地问。“玫瑰小屋”里住的全是怪人,虽然大家都是善良的好人,但是第一次见到的人很少不被吓到的。
“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玫瑰小姐。”世善轻蹙眉头。他一向不太信任人,所以绝不与初相识的人直接称名道姓,那样显得太亲密。
他喜欢在与人交往相处中,彼此保留一点距离。在他的想法里,将自己完全剖析在另一个人面前,是一件既危险又可怕的事情。
但奇怪的是,他喜欢她这样叫他。
“世善!”玫瑰又唤了一声,打断世善的沉思。
她叫他名字叫得好自然,好像她早已这样唤过千百遍。
世善惊悸地发现,他的心律竟然和着她的音波一起跳动。
“玫瑰……”他赶忙捂住嘴。那一瞬间,他差点直接喊她的名字。
他摇摇头,勉强拉回自己失控的心神。“玫瑰小姐,请问这里方不方便让我借住几个星期。”
“世善,你不用这么客气,直接叫我玫瑰就可以了。欢迎你搬进‘玫瑰小屋’。”她是真心欢迎世善,并想与他做朋友。
“谢谢你,玫瑰小姐,请问我该住哪间房?”他依然刻意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世善!”玫瑰的语气里有丝不满。
“什么事,玫瑰小姐?”不是听不懂她的暗示,但因为对她的感觉太奇怪、太强烈了,反而使得世善更害怕和她过于亲近。
“世善先生,你可以住左屋,书房旁边的‘藤之馆’!”玫瑰硬着声音说。
她生气了!她叫他“世善先生”!他如愿以偿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可是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新称呼。
世善厌恶这种疏离感。该死的!这一点都不像平常的他。
“谢谢你,玫瑰。”他放弃挣扎,顺从地喊她玫瑰。
“不客气,世善。”玫瑰的声音恢复到原先的热切与轻柔。
她的愉悦感染到他,世善松了一口气。“一会儿见!”他朝阁搂方向挥挥手,提着行李满脸笑容走进“玫瑰小屋”。
世善依照玫瑰的指示找到他的房间。
“藤之馆”内所有的家具都是用藤条编制而成的。
墙壁上贴着薰衣草式的壁纸,配上原木地板和正面对着玫瑰花园的落地窗,整个布置、格局简单、大方,洋溢着大自然的轻松感。
世善一眼就爱上了这间与众不同的“藤之馆”。
他把行李放在床上,走过去打开落地窗,晚风带着些微凉意和阵阵玫瑰花香扑鼻而来。
“好舒服!”他尽量伸展四肢,让整个身体浸润在这甜蜜、清新的气息中。
世善把自己抛进阳台上的大躺椅里,闭上眼睛,尽情享受大自然的洗礼。这是个奢侈又难得的经验,在台北上哪找这么新鲜、不受污染的空气。
不知不觉中,他假寐了片刻,直到一股似有若无的炖菜香味,刺激他空了一整天的胃,才蓦然惊醒过来。
世善看了一下手表,将近七点,天已经完全暗下来。大概快可以吃晚饭了,不知道有没有他的分。
他顺着香味传来的方向找到厨房,瓦斯炉上搁着两只大锅子。一个正熬着酸辣浓汤,另一只果然装着奶油炖菜。
咕哝!他狼狈地吞口唾液,好饿喔!不知道可不可以偷吃一点?
他四下打量一会儿,没人!正伸手捞出一个肉丸子塞进嘴里,又想起还是问清楚比较保险,万一有人躲在一旁看到他这种偷吃的行径,不是很丢脸?
“请问有人在吗?”世善大声地喊。
“世善吗?我是玫瑰,我在后院里。”
玫瑰的声音吓他一大跳,他差点被嘴里的肉丸噎死,好不容易才吞下去,但再也不敢偷吃了。
“玫瑰,你在忙些什么?”他走到后门往外看,一闪一闪的灯光从林子里泄出来。
“我要拔些莴苣做生菜沙拉。世善,麻烦你帮我把炖菜的炉子关掉好吗?”
“好!”他关掉瓦斯炉后,不好意思让玫瑰一个人穷忙,遂开口问道:“要不要我帮忙?”
世善才踏出后门,走没几步,就被地上突出的石头拌了一大跤。
“唉哟!”他痛叫一声。
“怎么了,世善?”玫瑰忧心地问。
“我没事。”他灰头土脸地站起来。这一跤摔得不轻,手掌和膝盖都好痛。
世善的视力本来就不好,三百多度的近视介于要戴不戴眼镜之间。他怕戴普通眼镜会折损他的外貌,戴隐形眼镜又会过敏。因此索性将配镜的钱省下来,这在白天还好,雾里看花自有一番朦胧美;但到了晚上就不行了,常常一不小心就摔个四脚朝天,所以他一向不在天黑后外出,除非万不得已。
“世善,你别出来了,进屋去吧?我很快就好了。”玫瑰好像知道他的弱点似的。
世善瞄瞄眼前的一片黑暗,又转头看看灯火通明的厨房,思考片刻后,终于还是往回走。
可是他很不放心玫瑰一个女孩子在天黑后,还独自身处荒山野岭中,便坐在后门台阶上等她,从这里他可以看到她,万一她发生了什么危险,他也可以及时帮助她。
“玫瑰,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人呢?”已经晚上七点多了,上班的人也该回来了,怎没人进来帮玫瑰做晚餐?况且还有原本就待在屋里的爱菲亚和沙蔓,她们呢?从刚才勿勿一瞥后,就再没见到她们。
他突然想到“玫瑰小屋”里不会是所有房客轮流做晚餐吧?因为今天恰巧轮到玫瑰,所以大家都待在各自的房间里等她开饭。若真如此,轮到他那一天怎么办?不晓得有没有人肯送外卖到这深山里来。
“爱菲亚和沙蔓在房间里,她们八点要上班,正忙着准备。”
爱菲亚?不就是那个倒着走路的女人。沙蔓是克林的女朋友,天体营的会员,她们是做什么工作?晚上八点才上班!而这座偌大的“玫瑰小屋”竟只住了三两个人?
世善很好奇。“爱菲亚,她……呃!她为什么倒退着走路?”
“爱菲亚是个占卜师,她算出来今天不利北方,‘玫瑰小屋’的大门正对着北方,所以她倒退着走路。”
“不可以侧着身子走吗?倒着走很危险,容易撞到别人或跌倒。”这是世善的切身体验,他傍晚被撞到的地方,此刻还隐隐作痛。
“可是今天大利南方啊!她倒着走时,正面对着南方不是吗?”玫瑰的语气里满是疑惑。
“原来如此!”世善苦笑,他问了个白痴问题。“玫瑰,爱菲亚今天跟我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什么大富大贵……又是情关多磨的?’那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