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玫瑰,我们快走,我有好多事想问你!”沙蔓拉过玫瑰往大厅走去,爱菲亚随着跟上去。
世善只有不情不愿地走在最后头。
“猫儿”和“大、小犬”安慰性地顶顶他的脚,围在他身侧,“夫人”则乘机缠上他的腰杆,他心情不好的这三个礼拜,所有动物都受到影响,颓丧得好像世界末日到了,现在低气压远离,它们重又粘上他了。
“对不起喔!”世善一百年才发作一次的同情心,难得用在它们身上,他怜惜地轻拍它们的头。“改明儿个,我请玫瑰好好给你们加餐一顿。”
到了客厅之后,爱菲亚拉拉正喋喋不休述说自玫瑰消失后,家里一切大、小事件的沙蔓,插嘴道:“玫瑰,我们都好想念你的水果茶。”
“爱菲亚,玫瑰才刚回来,你……”沙蔓叫道。
爱菲亚横她一眼,示意她闭嘴。“还有三明治。”她最后的目光落在正边逗“猫儿”玩,边缓缓走进客厅的世善。
刚才“藤之馆”的灯光昏黄,还看不真切,现在客厅里的日光灯几乎比太阳光更亮,世善苍白的脸、凹陷的颊、充满血丝的双眼,在在清楚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干么这样看我?”
他的声音也哑得可怜。
玫瑰不见这三个礼拜,受苦最深的就是他!
思念与罪恶感相折腾下,现在的世善几乎可以称为形销骨毁。
在场诸位女性,最小的沙蔓也虚长他三岁,自然母性本能大大流露。
玫瑰首先冲进厨房,她一定要再度把世善养胖,让他像从前一样健康又漂亮。随着沙蔓也坐不住跟进去帮忙。
“她们怎么了?”世善指指两条仓惶的人影。“哪里发生火灾?”
这会儿他的精神倒全部回来了,连他的伶牙利齿都令人怀念。爱菲亚伸手招他过来。“坐这里吧!”她拍拍身旁的沙发椅。
世善狐疑地看着她,爱菲亚最奇怪了,有时三天不说一句话,有时又整天嘴里念念有辞,老实说,在“玫瑰小屋”住了一个月,他仍然一点都不了解她,甚至有一点点怕她。
但他宁愿她不要说话,因为她每一开口,就要发生事情。
“爱菲亚?”世善还是离她远远的,不肯走近沙发。
“逃避解决不了事情的。”爱菲亚看穿他的心思,笑道。
“可恶!为什么每次都是我?”世善跺脚,却不得不过来。
“你喜欢玫瑰?”
世善闭嘴,他表现的不够明显吗?
“她不是正常人!”爱菲亚试着碰触他的心,但这个人还真别扭。
世善依旧不答,他的心是禁地,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试探的。
而且爱菲亚说的全是废话,他难道不明白玫瑰的情况。
但玫瑰是人、是鬼、是神、是妖……又如何?管她是什么,世善要的只是永不背叛与生死不离,只要玫瑰做得到这两点,其他的,他根本不在意。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他不说就算了,才刚受完试炼的人,爱菲亚也不忍心再加重他的负担。
“我可以选择不要听吗?”怎么躲都躲不掉的麻烦,真讨厌!世善试着做最后的挣扎。
“你不想后悔的话,最好仔细听。”爱菲亚不给他逃避的机会,慎重说道。“不要让玫瑰靠近凡尔赛宫,或接触到任何有关凡尔赛的东西。”
“为什么?”世善才想着要带玫瑰游遍法国,而凡尔赛宫正是他预定中第一个行程,爱菲亚却叫他不要去,原因呢?他要知道原因。
“我不可以说,你只要听话就好。”爱菲亚转身又想上阁楼了。
“等一下!”世善挡住她。“你每次都不说清楚,我……”
爱菲亚拍掉他挡路的手。“顺便恭喜你,明天你的朋友会带一个好消息来看你。”说完,她迳自走了。
“咦?爱菲亚呢?”玫瑰端着茶和三明治走进客厅。
“八成又上楼了?”沙蔓手捧杯盘跟在后面。
世善看到玫瑰脸色大变,三步并做两步冲过来。“你不会再随便走掉对不对?”他的神情充满不安。
“当然,我绝对说话算话的。”玫瑰拥住他,她知道他极度缺乏安全感,她耐心地轻言软语安抚他脆弱傍徨的心灵。
“不可以骗我喔!”世善极力寻求她的保证。
“保证不骗你!”玫瑰举起一只手发誓。“这样你可以好好吃顿饭吗?”
“我又不饿!”她当在哄小孩吗?世善翻个白眼,为自己不成熟的行为和她的语气发火。
“可是你瘦这么多,我好、心疼耶!好不好?吃一点嘛!”说来说去,还是只为了多塞一些东西进他的肚子里。
玫瑰拿了一块三明治和一杯茶在他眼前晃。“吃嘛!我做得好辛苦耶!”
“只吃一块哦!睡前吃太多东西容易发胖,会破坏身材,所以……”
“唉呀!别光吃三明治,也要喝茶,还有你看这块是鲔鱼口味,咬一口试试,火腿的也咬一口……那这个培根……”
“等一下,慢点,我还没吞下去呢……唔……”她根本不给他开口拒绝的机会。世善吞得有些后悔,早知道凡事不可以开先例,例子一开就毁了。
天啊!这样一口接一口,世善简直被玫瑰玩弄于股掌间,一盘三明治已去掉大半。
沙蔓好气又好笑,万般无奈地摇头望着世善和玫瑰。
这两个人分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她好担心……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彼此也都了解这一点,他们之间没有承诺、没有山盟海誓,却已到了无法失去对方而独活的境界。
但这样的两个人真的有可能永远在一起?他们在一起可以吗?未来又该如何?
沙蔓默默地离开客厅,她得找个机会和爱菲亚好好谈谈,相信以她的预知能力,该知道怎么做对世善和玫瑰才是最好的。
*9 *9 *9
原来在心爱的人怀里醒过来,就是这种感觉——致命的幸福。
玫瑰单手支额,一手轻抚着世善熟睡的脸庞,这样百分之百的无防备与天真,和他清醒时的敏感、执拗,真是有天壤之别。
难怪人家说搞艺术的都不是平常人,越和世善相处,越能发掘出他多样的个性与面貌,这样的善变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忍受的。
但看在早已历尽红尘的玫瑰眼里,他所带来的却是数之不尽的惊奇,才撩拨了她平静如死水的心湖。
“唉哟!玫瑰好色喔!一直盯着人家的脸看。”世善不知何时醒来,正张着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眸,直瞅着玫瑰笑。
“你这一张漂亮得过火的脸蛋,除了给人欣赏外,还有其他功用吗?”玫瑰现在一点也不怕他。这样一只会闹闹别扭、耍耍脾气的纸老虎最好欺负了。
“漂亮得过火?”世善皱皱鼻子。“如果你肯把它改成‘俟美无寿、天下第一’,我会更高兴。”
“嗯……”玫瑰正想顶他一句。
“世善——”大老远一声惊天动地的女高音平地乍起。
砰!世善突然摔下床铺,玫瑰来不及拉住他。
“你在干什么?有没有摔伤哪里?”她急着跳下床扶他。
世善脸色大变。“完蛋,瘟神来了。”
“什么?”
不用问了,“滕之馆”的木门已经被整个踢开,一名时髦亮丽的美女没头没脑地撞进来。
“天大的好消息!世宇大姊要结婚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捧着你父母亲牌位逼你结婚,世善……咦?你坐在地上做什么?”她的眼光还真专一,明明是世善和玫瑰一起坐在地上,她的眼睛里偏偏只看得见世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