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旅馆里做事,挑选东方女性观光客下手绝不落空,又不会吞下警察设下的诱饵,在哪里找作案条件这么优厚的嫌犯。
“你就是那个专门袭击东方女性观光客的抢劫犯?”世善虽已有九成的把握,但还是问清楚点比较好,免得捉错人。
“我没有袭击她们,只是稍微疼爱她们一下。”约翰绽开一朵天真的笑容。
“是吗?”世善打个寒噤,毁人家容貌叫疼爱?
“当然,我是个教徒,绝不撒谎。”约翰举手在胸前划个十字。
“可是我看你现在一点都不像个虔诚的教徒耶!”发誓当吃饭,变态加三级!世善讥讽地扬起双眉。
“没关系,杀了你之后,我自然会上教堂忏悔,主会原谅我的。”约翰翻脸像翻书,一下子原本笑容满面的脸孔布满阴骛疯狂的气息。
“奇怪,你不是只找女人下手,毁她们的容,却从不杀人。”世善状似悠哉地损他。“难得你居然肯为我破例,我实在是太荣幸了。”
凄惨!克林怎么还不来?世善暗暗跳脚。
凡人都知道不可以与疯子为敌,所谓“一人发疯,万夫莫敌”,他虽神勇,可也没勇到有把握和一个疯子对打能全身而退。
“人总是要进步的,不是吗?”约翰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静谧的黑夜里霎时充满狂笑声。
真是疯得有够彻底!居然拿更重大的罪案来比喻人类的进步。
“可是你退步了耶!”世善丢给他一抹温柔纯真的笑容。“你都没看出人家是男人。”
拖吧!能拖多久是多久,最好拖到克林来为止。
那个家伙还说有三组队员交叉巡逻保护他,怎么他现在这么危险,也不见有人出来“英雄救美”,难不成全吃消夜去了?
“女人都爱骗人,我不会再上当了。”约翰掏出一把雕工精致、古朴不凡的银色短刀,亮晃晃地映在他的颊边,诡异得像来自地狱的修罗。
“嗯!刀很漂亮,以身为艺术家的眼光来看,堪称极品,铸刀之人的手艺与品味非同凡响……咦?等等——”
世善用力地甩头,太平洋拗到大西洋去了,那把刀是凶器,也是即将切割他的利刃,他居然欣赏它,真是“秀逗”了。
他又一次甩头,当真是近朱者赤,和疯子相处久了,就会沾染上疯气。
“你很漂亮,”约翰向世善逼近了一步。“我最喜欢美人了,你乖乖地站着不要动,一下子就好,保证不会痛。”
“废话!死了当然不会感觉痛。”世善再没心情和他虚与委蛇,他直往后退,非到万不得已,实在不愿意和一个疯子生死相搏。
“你真不乖!”前一刻还是温声细语,下一秒约翰突然大吼。“不乖的女人都该受到惩罚——”他扬着刀,以雷霆之姿逼向世善。
“该死的混帐王八蛋,老虎不发威被人当病猫了!”
不想打,不代表不能打。世善一咬牙,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双脚连环踢出,一连串漂亮的动作,兼具防御与攻击。
严格来说,约翰的身手根本比不过世善,可是他不怕打,每次世善以为打倒他了,他总像鬼魅般又立刻爬起来,手上的刀子照样认定世善的脸蛋袭击过来。
世善越闪躲越发心惊胆战,这个人完完全全疯了,他攻击的目标只锁定他的脸,仿佛死也要毁了他的容貌似的。
这股彻底偏执的钢铁意志,连世善都无力对抗,十几个回合下来,他已冷汗涔涔、气喘如牛,快挂了。
约翰比世善好不到哪里去,他最少断了三根肋骨,左手也因骨折虚软无力地垂在胸前,他的脸早已看不出原来的五官,一片血肉模糊。
可是——
真的好可怕!约翰的伤势一点都没有影响他的行动,当世善发觉他的闪躲慢了半拍,只来得及避开眼睛的重要部位,躲不过利刀划过他的脸颊……
好不容易玫瑰总算在露天咖啡吧附近找到正急得团团转的克林。
“老天!你们跑到哪儿去了?”世善和玫瑰走路像飞一样,克林才一转眼就失去他们的行踪,正担心得要命。
“快跟我来。”玫瑰二话不说拉着他跑。
“干什么?”克林浑沌的脑子一转。“你们碰到那个变态抢劫狂了?”
“他跟踪我们。”她一边说话,疾行的脚步未曾稍缓。
“等一下,我必须联络其他同伴。”克林按下无线电。“你说世善目前在哪里?”
“售票亭左后方的厕所前面。”玫瑰急道。
她忧心忡忡,留下世善一个人对付那个嫌犯实在太危险,万一他受伤了……噢!她无法想像这个可能性,一颗心像被万针穿过,揪紧得几乎要了她的命。
“我先走一步,你们随后过来。”她神色匆忙地丢下一句,步履如风飞也似地走了。
“玫瑰!”她的紧张感染到克林,他立刻命令所有待命人员包围厕所,自己则快步跑向目的地。
当玫瑰来到和世善约定的场所,触目所及是一把寒光飕飕的夺命利刀正高高扬起……
“世善——”她撕心裂肺的厉吼蓦然炸开静寂的黑夜,身形快如流星,倏忽间!带着炮弹般的威力即时撞开那把致命的刀子。
约翰的身子被这股强大的力道撞向墙壁又弹回来,世善及时再补他一脚,总算将他摆平。
随后跟到的三组巡逻警员总共十五人,连同克林则不约而同瞠目结舌瞪着眼前不可思议的情景——那道迅如闪电的身影岂是人力所能为?
噢哦!不妙了,瞧他们个个一副痴呆样,八成是看到玫瑰的特行异举了!
世善溜眼四望,庆幸玫瑰非常听他的话,虽然她在危急时,不小心忘了他的叮咛随便现身,可是一镇定下来,她又立刻隐身了。
只要他打死不承认,他们见不到她,也只能以眼花解释刚才不寻常的事件。
“克林。”世善走过去踢了他一脚。“你来得还真是时候!”他半嗔半怒地责怪道。
“啥?”受惊过甚,克林依旧一脸茫然。“什么事?”
“什么事?”世善危险地半眯起眼睑,拉着他的耳朵,低声咆哮。“你痴呆了是不是?还不快点帮我掩饰玫瑰造成的轰动!”
“啊!”克林如梦初醒,大声指挥着仍自惊慌失措的属下。“快点把嫌犯带回局里。”
“可是局长,这个……那个……”站在克林身旁的警员指指世善,又比比嫌犯,上下左右全看了一遍,一副脑神经衰弱得快要昏倒的模样。
有这么可怕吗?世善朝天翻个白眼,他们的反应未免太激烈了。
他忘了自己刚发现玫瑰的事时,反应也好不哪那儿去!
“克林,犯人帮你抓到了,接下来你自己看着办,今晚我很累了,想回去休息,有事明天再来找我。”
世善拍拍克林的肩膀转身想走,他知道往后一连串文书作业,录口供、作笔录……就算忙上三天三夜也不一定做得完,现在没空理那些事,眼前最重要的是和玫瑰好好聚一聚,刚才她救了他,帮他挡下致命的一击,不知道有没有受到损伤,他担心得要命。
“世善?”克林小心翼翼地开口唤他。
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他脸上的伤?
世善一向最重视他的外表,要让他日后晓得自己破了相,他却没当场告诉他,肯定会被剥皮。
可是现在一说出来,他怀疑自己是否看得到明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