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根本不爱我。”她虚弱地呐喊,泪水随之沾湿了衣襟。上帝!这场折磨到底还要持续多久?
也许当初这个决定下得有些不够慎重,因此伤害了一些人,但她也不是完全没有付出代价啊!难道不能看在少女的一片痴恋情狂上,让一切到此结束?
“爱?”他忍不住地嗤笑。“八年前,我们曾经谈了四年的恋爱,这还不够吗?”
“然而八年后,那场爱已经冷了、淡了。”至少她看他是如此。以前他不会这样无情地咄咄逼人,那曾有的温柔与体贴,今日重见,早似昨日黄花,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他第一个想法是“她变心了”。随即他发现,他非常厌恶这个可能性。“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为了儿子,我们必须结婚。”他坚持己见绝不更改。
第三章
他终于走了!
莫可蹲在公寓门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和世美对峙的那半个小时里,一分钟好像一年那么长,他的霸道与怒气,几乎耗尽她所有心神,望着那直到三楼的楼梯,身体竟虚浮得无法再移动分毫。
他实在好固执,无论她如何解释当年下此决定的原因,他都听不进去,只死死认定一件事:——儿子一定得认祖归宗。至于儿子的母亲,哦!那只是可有可无的附属品。
怎么会这样?成功的事业真的会将一个原本机灵聪颖、善良正义的人变成一个盲目自大的大男人吗?
八年的寂寞闺怨,换来一个功成名就的男人,然而风光盛名的背后,却是一个更不懂得体贴、妄自尊大的大沙猪。她实在不愿这样骂他,但他今天的表现简直差到极点,只能以“沙猪”两个字来形容。
“超级沙猪的大男人!”她愤愤地想着。他怎么可以不管她的意愿,径自决定结婚的事,还说什么日期看好了,再来告诉她。
哪有这么过分的事?她气得想抓狂,可是……抓着满头乱发,那颗向来就不以精明著称的脑袋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可以逃过这一劫,尤其在他变得这么厉害的情况下,她根本是连逃都无处可逃。
“妈咪,你坐在门口干什么?又忘了带钥匙?”只上半天课,中午就回家休息的小世,站在莫可面前,纳闷地问。
他知道父亲来找过母亲了,事实上,父母的相会还是他一手促成的。可是看到母亲一副失魂落魄、无精打采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小别胜新婚”的甜蜜感觉,难道她和父亲闹翻了?
“小世,你回来了。”莫可两只手撑着地面站起来,酸麻的双脚让她踉跄了下,软弱的身体晃了晃,一阵头晕目眩,令她恶心想吐,看来世美带给她的震撼还没过去。
“妈咪,你不舒服吗?”小世急忙把手上的书包一丢,跑上前搀扶母亲。
“没事。”她摇摇头,帮忙儿子捡回书包。“回家吧!”
“妈咪?”小世立在楼梯口不动。母亲没有说谎的天分。明明有事,却硬说没事,难道和父亲有关?
“唉!”莫可拍着额头叹气。儿子的脑袋十足肖似他父亲,精得像鬼,什么事都瞒不了他。只是她该如何向儿子招供,他的母亲就要被押上礼堂了,而婚期可能是明天、后天……甚至她根本不知道。
这场完全建构在“责任”上的笑话婚姻,老天!她说不出口。
“上楼再说好吗?”拖得了一时是一时吧!和世美周旋过后,她突然发现自己好生羡慕乌龟,起码遇到不想应付的事,它们可以缩头缩脑缩进龟壳里,来个眼不见为净。
不像她,明明虚得快瘫了,却还得勉强打起精神,打这一场接着一场明知必败的仗。
“好吧!”小世快步跟上母亲,相当好奇父亲到底和母亲谈了些什么?竟会惹得一向迷糊乐观的母亲怀忧丧志。
“妈咪钥匙?”爬上三楼后,小世停下脚步,转身向母亲拿钥匙。
“哦!”莫可打开皮包摸了半晌,脸色青红一阵,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喃喃低语:“我好像……忘了带钥匙。”
“没关系,我书包里有。”小世镇定地从母亲怀里接过自己的书包,取出钥匙打开门。
虽仅八岁之龄,却早被母亲频出状况的迷糊劲儿,训练成专门应付各种乌龙事件的万能博士。
没办法,莫可的“生活白痴”非常人所可比拟,忘钥匙、忘伞——这都还是小意思,她有时候会开车出门却走路回家,因为随便停车,忘了将车子停在哪儿,只好连累两只腿了。
“对不起。”她呐呐地道歉。
“算了妈咪!明天我会记得提醒你出门要带钥匙。”小世无所谓地耸耸肩。
因为莫可从来没有那种老子说得就是对的,小孩子有耳无嘴的专制作风,小世在接受道歉后,自然不会再去多予计较。
母子俩进了客厅,小世接过母亲手上的皮包归回原位,进厨房泡了两杯牛奶,一杯给母亲,一杯自个儿端着,落坐沙发,双手抱胸,摆出一副准备长谈的姿势。
唉!莫可拍额长叹,儿子这模样若给世美看到,肯定欢喜得紧,两父子简直像得没有天理,完全一个翻版,尽会欺压她。
“妈咪,逃避解决不了事情的。”小家伙可聪明了,彻底看穿莫可的心思。“你说出来,也许我可以帮你喔!”
一向只有关于父亲的消息可以动摇天性乐观的母亲的情绪,妈妈的喜怒哀乐、一举一动,小世看在眼里,感触良多,小小年纪的他对于感情的看法是较同年孩子成熟的,并且特别。
因此他能一直毫无怨言,支持着母亲的一切决定。上午在学校看到父亲时,直觉那个冷面无情、做绝天下的男人,有一双深藏哀伤与寂寞的眼,小孩子的第六感是很灵的,他第一眼就喜欢上毛大律师,并认定他可以给母亲带来幸福,因此才出面与他相认,当然这也是在母亲的默许下做的举动。
但事情若是出乎他所料,父亲给母亲带来的反而是烦恼的话,他不会任母亲独自悲伤的,毕竟和初见面的父亲相比,相依为命八年的母亲其情谊自是深厚得多,他还是会以母亲的意愿为第一。
莫可坐在小世身旁,一手揽着儿子的肩,他的乖巧贴心、聪明孝顺一直是她引以为傲的,若说她还有什么遗憾,那就是单亲家庭让儿子失去了童年的无忧无虑、天真无邪,他太早熟了,过分的体贴教她好生心疼。
“小世,爸爸说要结婚,你觉得呢?”她闷闷地说,像朋友一样和他谈天。
“妈咪不想这么快结婚?”小世一句话正中问题症结。
“大概吧!”莫可摇头苦笑,早在八年前,不!更早,在她国中三年级时,世美像个英雄翩然降临她的生命时,她就已经对他许下终身承诺了,并非不想与他结婚,只是不愿结这种“责任婚姻”,可以的话,她希望有一段缓冲期和他一起补足八年来的空白,平衡两人间的差距,再一次了解彼此。
“我和爸爸八年不见,我们有太多的……呃!观念无法沟通,我们……”她不晓得该如何对儿子解释,她想要一个平等、相扶相持婚姻的想法。她渴望懂他、了解他的生活、工作与想法,并期望他同样也能如此做。
“如果我们请爸爸来家里作客几天呢?”小世差不多可以猜到父母间的争执点在哪里,当然也许他本身就是那个暴风圈。既然如此,就让父亲用眼睛来看吧!亲眼所见可以改变他的想法。“可行吗?”莫可很担心,和他对峙半个小时就差点要了她半条命,若住在一起……上帝!救救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