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好痛!他发出一声闷哼。
砰!餐台禁不住冲撞倒塌。
铿!满桌的果酱、蜂蜜摔了一地。
“唔!”掉下来的东西刚好砸到莫可,弄得她一头又粘又湿的糖蜜,她难受地猛摇着头。
“哇!”世美首当其冲,被她甩出来的糖蜜喷了一身,急忙抱着她站起身,试图远离战区。“妈咪,啊——”孝顺的儿子赶过来救援,亦难幸免于糖蜜沐身。
“小世。”莫可心急地想看护儿子,踉跄的脚步不小心又踢翻一罐橄榄油,飞起的铁罐子袭上料理台上的白玉盘,砰!一组上好的瓷皿应声报销。
“莫可……”世美闭上眼睛大声长叹。
“我……”莫可楚楚可怜地咬着下唇,垂下双手,定在原地。好嘛!多做多错,那她什么都不做总不会错了吧?
可惜理论与事实往往是大相径庭的。
料理台上的橄榄油罐在“杀害”一组瓷皿后仍不知足地往洗手槽里倒下,首先捐躯的是一包刚拆封的面粉。
呼!被激起的白色粉末毫不客气地扬满空气,将触目所及的一切物品染上一层白灰,场中三人当然也不会例外,这一身有糖、有油、又有面粉,再加把烈火,差不多可以烤出三张“人肉煎饼”了。
“我……”莫可欲哭无混地望着一室狼藉,又毁了一间厨房,而且记录正在不断更新中。怎么会这样?她明明一根手指头都没动啊!
“莫可。”
“妈咪。”
那对非常可怜、无辜又无助的父子,不约而同眨巴着一双乞求的眼睛,以无比语重心长的口气哀嚎:“拜托你、恳求你,以后千万、一定、百分之百不要再进厨房了。”
***
“我很抱歉,但世界上没有人是完美的。”
“我知道。”
“所以你们不能怪我或取笑我。”
“我没有。”
“可是你们的脸上都在笑。”
“莫可,没有人是哭着来逛动物园的。”世美叹口气,搂住身旁兀自发着娇嗔的小女人,他们的儿子走到五十公尺的前方和大象玩耍了,她还站在这里对他生闷气。
“我分得出来什么样子是真正高兴的笑,而你们脸上的分明是调侃的笑。”一群小气鬼,不过是打翻一些东西,破坏了他们的早餐嘛!她都请他们吃大肠和面线陪罪了,还记恨这么久,父子俩心胸一样狭窄。
“冤枉啊!要不然从现在起我再也不笑了,好不好?”一辈子没这样低声下气哄过女人,他这模样要是被认识的人看见了,“冷面律师”可以直接更名为“搞笑律师”了。
“我就知道你的气还没消。”她娇嗔的俏模样,一下子变成泫然欲泣的小媳妇。“人家又不是故意把厨房搞成那样子,我已经道了好几次歉,你还一直气个不停。”
“莫可,你为什么不相信呢?”一物克一物,诚为至理名言也。瞧他这个大律师不就拿她的眼泪一点辙也没有。“我发誓,我真的没有生气你毁掉厨房。”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嘴上说不生气,又一直提个不停。”她好委屈。说来也奇怪,她又不是笨蛋,读书、工作一级棒,只有家务;任何事情只要和“家”字沾上边,不论洗衣、煮饭、打扫,她都有搞砸的本领。
为什么?擅做家务不是每个女人天赋的本能吗?老天为何独独遗漏了她?
“莫可,”天知道!他多想就此忘掉今早的梦魇,永不复记忆。“我真的不生气,就像你说的‘没有人是完美的’,我也有不擅长的事啊!你不会做家务就不要做,有什么关系?”
如果真的生气,还会提议全家出游来逛动物园吗?就是害怕她在家里会胡思乱想,才想趁假日出来玩玩,让她放松心情,谁晓得她一路上疑神疑鬼的,课堂上的精明干练不知道又跑哪儿去了?
“你真的不介意?”谈恋爱的人总容易患得患失。不管她自我努力且充实了多久,这种在乎的感觉永远不会改变。
对于“爱”这个字,莫可其实已经看得很透彻了,她自己要的是什么?想的是什么?自我定位在哪里?她很清楚,不会盲目地陷溺于短暂的“激情”中。
但理论归理论,面对世美,只怕她终其一身,永远都无法做个清楚、理智的女人。
“妈咪,你快来看,那个是不是云豹?”小世站在前方朝他们招手,他昨晚才在百科全书里看到的动物,今天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纵使老成惯了的小男孩,也难掩兴奋之情。
“走吧!”世美用力地环紧她的腰,热呼呼的气息拂过她的发梢,引起耳根一阵颤麻。
她下意识抚住烧红了的俏脸,老天!它烫得快要冒烟了。
“嗯……”她期期艾艾地点头,不敢抬头望他,好丢脸喔!她怎么在这时候有股想要吻他的冲动?
“妈咪,你发烧吗?”小世看到母亲连耳根子都红了,再瞥见父亲一脸戏谑的得意表情,随即意会发生什么事了。
糟糕!他暗骂自己一声,居然这么不小心,当了大电灯泡。
“妈咪,你要不要去那里坐一下?”他伸手指向不远处一座凉亭,隐匿在树荫里的清凉,看起来是个谈心的好地方。“我去买些饮料。”
他转头离去前,不忘丢给父亲一记“加油”的眼神。烦死了!每个礼拜帮母亲挡苍蝇、收一堆玫瑰、玛格丽特、海芋的厌事。
希望他父亲真有本事,赶紧将母亲娶回家吧!
“走吧,我们去那里坐着等小世。”世美哪会不明白儿子的用意?不过小子太多心了,他还不知道做父亲的早已将他母亲拐到手。
“对不起,世美。”她又道歉,也明白自己今天的反应失常了。很多时候,了解理论和实际去做总是差很多的。
“没关系。”他搂着她坐在凉亭的石椅上,抬头望着冉冉青天上的白云苍狗,深吸一口满布着青草气息的空气,任它缓缓地舒尽心中一切烦闷。“莫可,相信我,我真的一点都不生气。”他认真地低语,一双黑幽深邃的闪亮瞳眸里,潜藏的浓浓深情,如火如炬、一丝不露地反映入她的眼瞳中。
“嗯!”她满足、娇憨的像只饱食的小懒猫紧紧偎入他的怀里,一双纤纤玉手环住他精壮有力的腰杆,碰触到一片炽热,清楚地感觉到手掌中传来阵阵内蕴的刚硬,既舒服又有安全感。
“莫可,”他眼望一片青山绿水,心情是一片放松与惬意。若说还有某些遗憾……“你真的不回天母看看姊夫吗?”
“唉!”她长叹一口气。“你想大哥会不会原谅我一失踪就是八年,音讯全无?”
“姊夫一向疼你,怎么可能不原谅你!”他伸手揉乱她一头长发,满含爱怜的目光直直地定在她白皙娇美的侧脸上。
“这我也知道。”她吐吐小舌。“可是大哥会怪你。”这才是重点。不管小世的产生是由她欺负他、或他欺负她,总之生孩子的是她,他们又还没结婚,连个名分都没有,身为堂堂的“飞扬集团”总裁大人,王豫可丢不起这个脸,她怕大哥这回就算不气死也要气昏。
“哈哈哈——”他畅笑地搂紧莫可,爱这风情、恋这温存。更好笑的是她那颗向来只有一条直线的小脑袋瓜里,也会有弯曲打结的时候。只是她未免想得太多了。“姊夫只求你能平安回家,我找到你可是大功臣,他怎还会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