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无目的吗……
等一下!
「你怎么绕了半天,还在这里?」本来安静看着窗外,一面想心事的何岱岚,?然不可置信地喊了起来:「你根本没有离开过鱼市场附近嘛!」
「我又不知道要往哪里开。妳又没说!」他振振有辞辩解着,却是一瞥之下,察觉到何岱岚脸上,慢慢浮起的诡异笑意,项名海警觉质问:「妳笑什么?」
「你不是……又迷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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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岱岚一直说服自己,把事情淡化,把始终萦绕在脑海的那个吻痕忘记。
然后,用最平淡无奇,好象闲闲提起似的口气,提醒何孟声。
「你成绩一直都很好,也都不用大人管,不过,该上课的时候还是要好好上课,跟同学一起去玩也不要太过头,时间到了该回家就回家。」她状似优闲地靠在何孟声房间门口,口气平淡地说。
只有背在身后紧紧握拳的手,才稍微透露出一点紧张的气息。
她刚结束应酬回来,经过何孟声的房间,看见他正在埋首读书,便决定把握机会,交代几句。
刚洗完澡,头发还有点湿,穿著短袖T恤和运动长裤的何孟声,闻声转头。
他白皙俊秀的脸上,唇色红润,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少年。不过这个美少年脸上,有着少见的不驯气息。他抬起线条俐落优美的下巴,质问:「妳想说什么?我做了什么不对的事吗?谁对妳说了什么?」
「喂,你不觉得你的态度不太好吗?」何岱岚皱眉。「我关心你,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为什么需要别人对我说什么?」
何孟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嘴角扯起冷笑。「我们家的事情,哪一件不需要别人来讲?除了别人的眼光以外,我们还在意什么别的?」
「何孟声!」何岱岚终于生气了:「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才问两句你就这样!你自己想想,是不是常常逃课、晚上又都很晚回家?校规定在那里你就得遵守,不要到校方都开始注意了,你还我行我素!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妳以前,也不是这样子的!」何孟声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差点跳了起来,怒气冲冲的,也提高嗓门:「妳看妳自己,现在每天都忙到没时间吃饭、没时间回家,妳还说我!」
姑侄二人怒视着对方,好半晌,都只有急促的呼吸声,没人开口。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那个安静、温和、从来不用大人担心的孟声,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一个一碰就发怒、无法沟通的人?
「反正你就是安份守己一点!就算你自己没有问题,你也要帮李宗睿想想!他的成绩没有你好,你不要妨碍人家读书!」何岱岚已经说不下去,她在何孟声的逼视中,开始觉得慌乱。
他真的不再是小孩子了。眼神如此锐利而忿怒,何岱岚很惊恐地发现,那种陌生的感觉,已经愈来愈深、愈来愈重。
「为什么……妳会知道他的名字?」何孟声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死命瞪着开始显露些许慌张神色的何岱岚。「是谁告诉妳的?」
「你不用知道这些!家里没人管你,并不代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自己注意一点就对了!」何岱岚心慌意乱,只想赶快离开现场,她丢下这一句便转身想离开。
「汪!」结果一个不注意,便踩到趴在门边的大狗,小开很冤枉地哀号一声。
「笨狗!你就不会闪开吗?」何岱岚恼羞成怒地骂。
小开只是很无辜,用那双圆亮的眼睛看着何岱岚。
「小开,进来!别在那里挡路!」里面传来还犹有怒意的小主人呼唤,小开很高兴地起身奔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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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何岱岚心神不宁了好几天。
在议会、在饭局、在洽公或乡民服务、拜访的路途中,她偶尔想起那双年轻而忿怒的眼眸,就觉得一阵心慌。
在家里,和她相依为命的只有何孟声,她隐约无法接受侄子长大成人、甚至要离开的念头。对于何孟声的抗拒态度,更是惊慌到极点。
怎么会这样?他一向很听话的,他们一向处得很好的。
公私两相煎熬下,她每天都筋疲力尽。夜里辗转,她居然几次都梦到一个宽阔的胸膛、坚强的双臂,轻轻拥着她,低沉笃定的嗓音,温和地告诉她,一切都不会有事。
多美的梦,多么不想醒来。
不过醒来以后,她自己倒是红了耳根。因为知道梦里那个人是谁。
项名海。
好感从第一眼开始便已经偷偷萌芽,只是她始终不敢承认。小心藏在心底,让它不见天日,却日渐增长。
她也很累了,虽然她有父有兄,也交过男朋友,生命中却始终没有一个可以让她放心依靠的男人。她一直都是那个带着笑脸排解纠纷、为人解决问题的角色。
谁来帮她解决问题,让她可以卸下公事上必须戴的微笑面具,真正打心里开心笑出来,或是放心流泪呢?
在忙完一天,累得喉咙都几乎没有声音,坐在助理开的车里,数度睡着又醒来之际,何岱岚望着车窗上自己浓妆已残的倒影,怔怔想着。
如果有一天……
尖锐的手机铃响划破寂静,也让何岱岚从冥想中惊醒。她连忙对一面开车一面忙着找电话的助理说:「没关系,我来接。」
电话接起来,居然是家里帮佣的杨太太。
「小姐?妳要回来了吗?」杨太太口气有点慌张,让何岱岚很惊讶。杨太太在她家帮佣有十多年了,除了很紧急的事情,否则不会随便打电话找她。
「我在回去的路上,大概再二十分钟会到家。」何岱岚陡然紧张起来:「怎么了?是阿公有什么事情吗?」
在杨太太面前她一向称呼自己的父亲「阿公」。年近七十,也中风好几年的父亲,平常都由杨太太照顾。她本来以为是父亲临时出状况,不过杨太太立刻推翻了她的猜测。
「不是阿公啦。」杨太太苦恼地说:「是孟声。晚上孟声吃过饭带小开出去散步,然后就没有回来。七点出去的,现在都十一点了。」
「孟声?出门就没回来?」何岱岚的心沉下去。「有没有说要去哪里?有没有带什么东西?还是就……」
「没有啊,什么都没有,他还穿著拖鞋就出去了,说是绕一圈就回来。我也没有注意。可是刚刚我要把他明天早上吃的面包拿上去,楼上就没人啊,我打电话问管理员,他说孟声七点那时候出去,可是没看到他回来……」
何岱岚愈听愈心惊,闪过脑海的第一个念头,是从小到大他们最深沉的恐惧--绑架。
她的指尖开始发冷。
「喔,对了,何小姐,晚上孟声有打电话来过。」他的助理听着,突然插嘴:「快八点的时候打的,我说妳在忙,问他有什么事,他没说什么就挂了。」
「什么?」何岱岚吃惊地转头瞪着自己的助理,追问:「他什么都没说?」
「我那时也正在忙,有几个记者在跟我讲话,所以匆匆忙忙就挂了。」王助理有点担心地望望何岱岚:「有什么事情吗?」
「他到现在还没回家。」何岱岚挂了电话,秀眉紧锁,开始搜寻来电纪录。「你说是八点的时候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