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她迅速说道,俯身投进他的怀里,用手圈住他的腰身。
见她反应激动,他这才惊觉不对劲,忙伸手摸她的头,安抚的说:“我说的都是玩笑话,你不要当真。”
皓慈在他怀里点着头,心里却有一股不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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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隔两天,王府真的出了大事。
夜里,东厢小院突然着了火,所幸那里无人居住,无人伤亡,但德焱的婚聘礼品都搁在里头,全叫一把火给烧个精光。
这种触霉头的事,王府自然不会向外宣扬,又唯恐引发将军府的不安与不悦,使婚期有变,聂亲王特别下令任何人均不得向外人道出此事,否则绝不宽贷,以防走漏风声。
一场回禄之灾,表面看似意外,但经过了查验之后,证实极可能是人为纵火,景玉怕再次惊动王爷,导致事情愈演愈烈,就暗自找来德焱商量。
德焱得知后,震惊之余,对她的决定也感到十分纳闷,不解的问道:“若确定是人为纵火,额娘就应该据实禀报阿玛,尽快将破坏王府的人给抓出来才对,为什么额娘还要有所隐瞒呢?”
景玉叹口气。
“傻小子,你当额娘是为了谁呢?”她刻意压低声音,把德焱拉进内室才开口继续说:“额娘刻意遣走所有旁人,就是想单独和你一个人谈。”
“为什么?”他蹙眉摇着头,“我不懂。”
她斜睨着儿子,心中疑虑。
“你是真傻还是在假装?或者——”她刻意拉长了音。“是想要维护‘某人’?”
德焱像丈二金刚完全摸不着头脑,觉得和她说话像是猜哑谜,他有些悻悻地道:“额娘绕着圈子说话,总该不会以为是儿子放的火吧?”
景玉简直哭笑不得。
“如果你对这件婚事不满,以你的个性早反抗了,也不会到现在才放火烧屋子。”她莫可奈何的道。
“额娘明白就好。”他站起身,举步向屋外走去,头也不回的说:“我看额娘还是找阿玛商量,尽快抓到这纵火的人。”
“你当真要额娘这么做?”她倏然起身,尖锐的说:“到时要是抓到的人是你心上放不下的人,就别怪额娘没有事先知会你一声。”
他悚然一惊,迅速转回头,不可思议的问:“额娘是什么意思?”
“你当真不明白?”她干脆直截了当的告诉他,“这王府之中,显然有人不愿见你成婚。”
德焱大为震惊,脸上掠过一抹忧色。
“你想到是谁了吗?”景玉敏锐的问。
他回过神,立即摇头否认。“没有的事,额娘别瞎猜。”
“是瞎猜吗?”景玉定定的看着他,“这火哪里不起,偏偏烧了东厢小院,眼看婚期将近,分明是有人想从中阻挠。”
德焱愈听心愈慌,眼神闪烁不定,见母亲正打量着自己,忙随口敷衍,“或许是外来的贼人所为。”
“这说不过去,贼人不偷东西,反而放火烧屋子,这实在太没道理了。”
“这……”他心思一转,忙不迭的说:“或许是儿子在外得罪了人,侵入府中蓄意破坏。”
“过去你在道观里过清修的生活,能得罪什么人呢?”她摇了摇头,跟着又说:“而且你回到王府不过两年多的时间,还没听说你跟人结怨,就是跟祥贝子打架那一次,之后还是见他高高兴兴来王府作客,你的理由未免太薄弱。”
“或者……”
“我说你这样忙着找理由,是为了什么呢?”景玉抢着道,质疑的眼神盯着德焱看,以咄咄逼人的口吻说:“或者是让额娘给猜中了,你确实是在维护某个人?”
“我没有,我压根就不相信她会做那种事!”他激动的脱口而出。
他终于说了,他心里确实有个人。景玉虽早已明白,但也因此感到惶惶不安。
“焱儿……”
“额娘别再说了。”德焱打断她的话,怏怏不乐的嚷道:“如果额娘当真不放心,大可向阿玛禀明一切!”
他说完,迈步走出去。
景玉本想开口喊住他,但转念一想,决定悄悄尾随在他的身后,前往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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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慈在阁楼正忙着,忽然看见德焱,很是意外。
“你怎么又跑来这里?”她十分开心,却沉下脸嘀咕,“我不是告诉过你,没事别老往这里跑,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他看着她,不说话。
“发生了什么事?”她不安的问,走到他身前,仰头望着他,迫切的说:“为什么不说话?你这样会让我很担心、很害怕的。”
德焱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缓缓从口中吐出话来,一字一字清楚的道:“你说会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情,告诉我,你真的做了吗?”
她愣了愣,轻喃,“什么?”
“东厢失火与你有关吗?”他直截了当的问。
皓慈一愣,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你以为……”她胸口发闷,实在说不下去,她无奈的苦笑着,叹道:“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在你的心目中是这样卑劣的一个人。”
从皓慈霎时灰白的脸色和颤抖的声音,德焱立即发现自己对她做出最严厉的指控,那包含怀疑与不信任,同时重重伤了她的心。
他懊悔不已,伸手捂着额头,自责的低嚷,“我一定是疯了,才会莫名其妙的跑来这里,瞧我做了什么好事!”
他放下手,歉疚的凝望着她,不安的说:“我抱歉,我……”
皓慈摆了摆手,踉跄的向后退了几步。
“不需要解释,不需要,不需要了。”她摇头,神色茫然,心被掏空了。
见她心灰意冷,德焱心疼不已,不禁痛恨起自己曾有过的愚蠢行为。他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她拥入怀里,竟发现她毫无反应,仿佛是一具失去灵魂的躯体。
“慈儿!”他唤道,扶起她的肩头,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两眼凝望着她,焦急的说:“请你看着我好吗?请不要用空洞的眼神来回应我,好吗?请你听我解释,我是无心的,我应该相信你,可又忍不住前来一问究竟。我知道我不该,我错了,你可以用任何方式来惩罚我,就是不许不理我。”
“你……你怎么可以……你……”皓慈一哽咽,泪滑了下来。
“不哭、不哭。”他忙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赶紧说:“我不是来惹你伤心的,既然事情与你无关,我也就安心了。”
她泪眼婆娑,闷声低嚷,“说来说去,你就是不相信我,既然如此……”
德焱用指按住她的唇瓣。
“与其说是不信任,倒不如说是害怕。我怕你再无端卷入是非,如果我连保护你都不能,又怎能说是爱你的呢?原谅我的一时情急,原谅我的口不择言,看在那都是因为我太爱你的缘故,原谅我好吗?”
她睫羽闪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悄然偎进他的怀里。
“你知道我说不过你,但是绝不能再有下次,否则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
德泪紧紧拥住她。“不会了,绝不会再有下次。”他承诺。
温存片刻后,她问:“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经皓慈一提,想起大院的事,德焱还觉得忿忿不平。
“你知道刚刚额娘对我说什么吗?她说东厢失火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纵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