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好命,能睡到这么晚。”女眷里有人窃窃私语着,似乎还故意放大音量说给所有的人都听见。
果然,兰馨的脸色更差了。
“病了就别来了。”她不悦的说。“玄灿也不是非见你不可,你就先把病给养好。”
兰馨见品瑶始终低着头不说话,以为她小家子气在使性子,心里更加不悦。她将皇上的赏赐分了些给品瑶,然后就匆匆打发她回去。
品瑶因自觉理亏,也不好为自己多辩驳,领着小红离开了大院。
这一次,兰馨对她是彻底的失望了。
???
听说玄灿因狩猎兴致未减,带着秋月骑马去近郊打猎。
品瑶原以为自己的病,多少能换得玄灿的关心,哪知他非但没有来探望她,就连一声问候也没有。
从大院被奚落回来后,她就一直坐着不动,任由小红好说歹说也劝解不了,见时间也晚了,小红就赶紧到厨房取晚膳。
她才离开,品瑶也跟着出门。
她来到玄灿的书房。
或许是玄灿不在,是以没有护院看守,她很容易就进到书房里面。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觉得玄灿的书房格外清静,在这里她可以放松自己的心情,可以不去想那些恼人的烦心事,可以在陪伴玄灿度过无数个日夜的书堆中自在穿梭。
她想像他看书时专注的神情,想像他为公务烦忧的模样,想像他解除疑难困惑而开心的微笑,不知不觉走到桌案前,她坐了下来。
玄灿就是坐在这张椅子上想事情,并且作出最后的决定,她下意识伸手摸着冰凉的椅柱和桌面,似乎能藉此感到他的存在,然后她看见了一条锦帕。
它被安置在桌面一角,叠得整整齐齐,品瑶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拿起锦帕并且张开它。
那是条女人用的锦帕,看起来她竟觉得有股熟悉感,却想不起何时曾见过,不知道玄灿何以如此看重?
锦帕已经不干净,还有股汗臭味,她想他一定带着它上围场狩猎,并且用它擦拭激烈追逐后流下的汗水。
忽然她心中起了一个念头,带着锦帕离开了书房。
小红捧着晚膳回来却发现小姐不见了,正急得到处找人,忽然看见品瑶从外头回来,脸上还带着许久不见的笑容,忙上前问个究竟。
品瑶的嗓子反正是哑了,也乐得默不作声,自己到井边取水。
小红见状想要帮忙,她也不许,一径的打好水再拿出怀里的锦帕,仔细的洗涤干净。
品瑶想给玄灿一个惊喜,不过她想默默的进行,在他发现之前将干净的锦帕放回原位,她甚至可以想像玄灿惊奇纳闷的模样,那使她不觉笑了出来。
小红看得傻眼了,不明白一条普通的锦帕是如何改变了小姐的心情?
可是她们万万没想到,这条锦帕竟带来一场风暴。
隔天一早,品瑶起床梳理好自己,正觉得心情很好,房门突然“砰!”一声被推开,她和小红冷不防的吓了一大跳。
只见玄灿面色铁青的走进来,怒目瞪视着品瑶。
“是你拿的,对不对?”他疾言厉色的喝道。
小红知道品瑶的难处,忙上前了解状况,却遭玄灿一掌推开,喝斥不关她的事。
他气势磅礴的跨步上前,直逼向品瑶,眼睛冒着火似的,迅速烧着了她。
“还不快点拿出来!”
品瑶惊愕又困惑的看向他。
玄灿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施以几乎要捏碎她的手骨的力道,她痛得弯下了身子。
“贝勒爷,你要什么呢?”小红焦急不已,哭丧着脸喊叫,“你快放了小姐,她的病还没好呢,禁不起你这样折腾的。”
玄灿却没有放手的意思,他凶恶的怒吼,“病了就该安份的待在屋里,没事跑到我的书房做什么?还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趁我没有发火之前,快点拿出来!”
他的举动吓坏了两个女人,而他竟然说自己尚未发火,那么他真正发起火来,势必是会动手杀人了。
“小姐,你是拿了贝勒爷的什么东西?你若是拿了就快拿出来呀!”小红忙不迭的嚷嚷,忽然她像想起了什么,就赶紧冲上楼头。
玄灿见状,马上甩开品瑶,也跟着拾级而上。
小红迅速敞开楼门,顿时脸色大变。
“怎……怎么会不见了呢?”她心慌的嚷叫。
原来昨天品瑶将洗涤干净的锦帕,亲手晾晒在楼头外,想经过一晚便可风干,岂料此刻竟不见了踪影。
玄灿一把抢上前,目光炯炯,站在楼头四处张望,忽然发现被风吹落在泥地里的锦帕。
他发出一声低吼,发狂似的冲下楼去,转眼人就到了院外。
当他拾起早已泥泞不堪的锦帕,品瑶与小红也跟随来到屋外,当她们看见这种景况,不禁同时倒抽一口寒气。
“怎么会这样?小姐昨儿才洗干净的,怎么会……”
玄灿不客气的一把推开多事的小红,冲着品瑶大声爆吼,“谁要你多管闲事!”他高高的举起手。
在危急时刻,秋月突然冲了过来,挺身护在品瑶的前面,苦苦哀求他。“不要打姊姊,要打就打贱妾好了,姊姊身子娇贵,哪禁得起贝勒爷的责罚。”
经她阻拦,玄灿似乎也恢复了理智,他放下自己粗暴的举动,心里却仍旧无法原谅品瑶,他掉头离去前,愤恨的抛下一句,“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秋月看了看品瑶,欲言又止,似乎也认为是她的不对,但碍于身份低下,不敢随意造次,跟着玄灿的脚步也离开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小姐是一番好意呀!”
小红走上前拉起品瑶的手想安慰她,才发现她的手好冰好冰,眼神空洞。
???
那件事大院似乎得到了风声,兰馨特别派遣近身嬷嬷来探视品瑶,送了好些上好补品和药材,要品瑶安下心好好养病。
嬷嬷临去前还特别转告,“天气渐凉,福晋担心少福晋的身子受罪,吩咐你病好了之后,也免去早晚到大院请安的规矩。”
“这根本是监禁嘛!”小红事后不平的嚷道。
品瑶却认为是自己先惹恼了玄灿,兰馨基于爱子心切,当然不希望她再到大院惹出更大的祸事。
品瑶认错所以甘愿受罚,真的足不出户。
过了些天,娘家有人来通知,请她和贝勒爷回府。
原来傅恒决定在冬天来临之前,再娶一房小妾进门。
这使得品瑶有机会见到玄灿,毕竟是亲家该有的礼数不能少,兰馨要玄灿无论如何也得陪媳妇回趟娘家。
玄灿虽不甘心还是配合,当天一早就陪着品瑶回傅家。两人见面,他始终沉着脸不说话,她却已经很感激也很满足。
她的病已经痊愈,嗓音也恢复,气色红润多了,而再见到玄灿她更是开心不已,本想在路上向他为锦帕的事道歉,他却选择骑马不与她同车,使她丧失与他说话的机会。
傅恒迎娶五姨太并没有广发红帖,只邀请自家人开了三桌酒席,因为玄灿尊贵的贝勒身份,他和品瑶被安排在主桌的位子。
这一来,品瑶更清楚的见到五姨太的容貌,她看起来好年轻、好美好,而坐在斜对面的亲娘就显得年老色衰,即使一身珠光宝气和尊贵的原配身份,也一样黯淡无光。
祥云的强颜欢笑更深深刺痛了品瑶。
祥云悄悄告诉过品瑶,她到佛堂的计划不得不延后,因为傅恒坚持娶了五妾之后,才准许她离家,品瑶为此替她感到忿忿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