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间悄然逸出一份感动,凌嘉嘉眸眶湿了一圈。
「还有、还有,我住的绿烟苑里原本有好些灿烂的花圃,瑞香说那都是你喜欢的花,後来我才知道那是季清儒亲手为你栽种的,之所以没说出来,是因为他想给你一个惊喜,难道他为你做了这么多还不够吗?」至少对她来讲是够了。
然而凌嘉嘉却反而沉默了,半晌後,连适才那份惊喜与感动也在无言中悄然流失。
「但是,我最希望他为我做的他却做不到。」
简直不敢相信,这样还不够?
「你到底要他做什么?」惜惜咬牙切齿地问。
「我希望他抛开上官家,陪在我身边。」
嘴巴一张,惜惜差点暴吼出来,保证吼得凌嘉嘉立刻羞愧的跑到对面落月湖里跳进去,但舌尖一转,她又吞了回去,然後眼神怪异地盯住凌嘉嘉,盯得後者不安得好像浑身爬满了蚂蚁。
「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因为现在我才明白……」惜惜喃喃道,
「明白什么?」
「明白你要的是虚伪的表面,却不要真实的心意;明白你要的是甜言蜜语,却不要刻骨铭心;明白你要的是一个跟你一样没有用的龟孙子,而不要一个真正有情有义的男人,你啊……」惜惜猛然起身。「根本就配不上季清儒!」
语毕,她即愤然离去了,留下凌嘉嘉怔仲了好片刻,而後幽幽吐出一声哀怨的叹息,绝美的娇颜漾满轻愁与委屈。
「我只是想要他多陪陪我,为什么不可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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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过去了,夏逝秋临,季清儒一直没有回来——据瑞香说这是很正常的状况,惜惜眼睁睁看著凌嘉嘉与上官宇靖愈来愈亲密却无计可施,因为凌嘉嘉根本不听她劝,那个愚蠢又软弱的女人只想要一个能时刻陪在她身边呵护她的男人,气得惜惜直跳脚。
最後没办法,惜惜只好去找上官夫人,不料上官夫人却只会睁著无辜的美眸说:「不会、不会,靖儿不会做那种事的。」
如果不是她先前已承诺过季清儒,肯定会气得立刻走人。
然後,在秋阳即将离去的那个月,事情终於爆开来了……
第四章
「什么?!凌嘉嘉怀孕了?!」
惜惜这一声怒吼比熊嗥更粗暴,比雷鸣更响亮,骇得瑞香登登登连退好几步,砰一下撞倒屏风,又碰歪花架,最後一屁股跌在尿盂里爬不起来,还得心惊胆战地回答主子的问题。
「是、是。」
「是谁的?」
「大、大少爷。」
「那个白痴女人!」
惜惜又大吼了一声,瑞香好不容易抬起来的屁股又摔回去了。
因为如此,半个月後,凌嘉嘉与上官宇靖只好在仓促准备下匆匆忙忙的成了亲,三天後,上官鸿才修书去通知那个莫名其妙被偷走未婚妻的男人。
惜惜实在无法不担心季清儒得到通知後的反应,烦得没心情玩,只闷在绿烟苑里又多种了好几圃药草,甚至种呀种的还种到水烟苑的花圃里去了——就恨它们不能开花。而且睡前不到处乱跑一下也睡不著,所以这一夜,才会好死不死的被她听到一段足以使她爆出一肚子烟火的对话——
「终於让你娶到嘉嘉了,该满意了吧?」
「满意,满意,实在太满意了!老实说,嘉嘉实在很难搞定,倘若不是爹的刻意安排,让二弟长时间滞留在外回不来,我也得不到嘉嘉的心,得不到她的心就得不到她的人,这一点,我确实不能不感谢爹。」
「那么,你可以娶李凤娇了吧?」
「可以是可以,但是绝不能委屈嘉嘉,她可是我的心头肉!」
「那就让她们两头大吧!」
「二弟那边怎么办?」
「放心吧!有他娘亲在,他也无可奈何。」
「说得也是,光是靠『恩情』这两个字,便已足够将他绑在上官家一辈子,让我们利用他到死了!」
「不过我可不允许你对继母不敬!」
「我知道,爹虽然利用了继母,但也是真爱继母,我哪敢对她不敬呢?」
「知道就好,否则我饶不了你!」
见鬼,原来这一切都是上官鸿父子俩的诡计,季清儒居然完全被蒙在鼓里!
不过如果凌嘉嘉能够坚定一点,他们也是没辙,偏偏凌嘉嘉就是那么愚蠢、那么软弱,他们父子的阴谋才能得逞。
那个女人,真是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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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清儒回来了。
惜惜非常惊讶,也很疑惑,因为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季清儒看上去非常平静,除了眼白挂了许多红色蜘蛛网,神情也有点憔悴之外,并无任何异样。
难道他并不是那么深爱凌嘉嘉吗?
「恭喜大哥、大嫂。」
洗净风尘,季清儒立刻赶到岚风苑去道贺,偷偷的,惜惜也跟在後头,她想看看季清儒是不是真的不在意。
「嘉嘉最後选了我,你不会在意吧?二弟。」
上官宇靖一脸做作的愧疚,假得要死;凌嘉嘉只低垂螓首,一语不发。
季清儒苦涩地淡然一哂。「怎会,只要大哥、大嫂能幸福就好。」是的,那一抹脱俗的蓝,那令人魂系梦牵的绝世姿容,那教他痴痴眷恋的高雅纤柔,都已不再属於他了。「这是送给大嫂的贺礼,」说著,他双手捧出原本要在他自己的新婚夜送给新婚妻子的玉盒。「尚请笑纳。」
「我来、我来,你大嫂已经有了身孕,这么重的东西还是让我来拿吧!」然後砰的一声,「哎呀!真糟糕,二弟怎么没等我拿好就放手了呢?」上官宇靖继续演出夸张的惋惜表情。「真可惜,这些首饰看来相当贵重精致,不知二弟是在哪儿买的呢?」
憔悴的脸忽地扬起一抹飘怱的笑,「不要紧,碎了也罢!」季清儒低喃,两眼痴痴凝望著满地断裂的玉饰碎片,还有那整整齐齐从中间断成两截的玉像,那些他花费了多少个无眠的夜,花费了多少心思与精神雕制而成的心血,如同他的心一般,就这样粉碎於刹那间。「就让过去的一切在这一刻结束了吧!」
静静地,两滴泪水悄然坠落於地,凌嘉嘉拚命忍住哽咽,只有她知道这些玉饰并不是花银两买来的,而是季清儒亲手离制的。
放弃真爱,选择被呵护与怜惜。
她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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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紧握的拳猛力捶在树干上,坚实的柏树应声折断,偷偷蹑随在後的惜惜不禁吓了一大跳。以为他不在意,没有任何怨怼,原来是隐藏在平静的面具底下。
「为什么?为什么?」季清儒痛心的低喃。「我不够爱你吗?不够怜你吗?为什么要变心?为什么?」
「是我哪里作错了吗?」他喃喃自问。「是我不应该想要给你惊喜,瞒著你我费了多少心思亲手为你离琢玉饰、雕琢玉像,所以你感觉不到我的心意吗?该死,我为何这般愚蠢,既然无法陪伴你,就该清清楚楚让你明了我的心意,应该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为你所做的一切,这样你就不会……」
「会!她还是会变节!」忍不住了,惜惜跳出来大吼。
明明不是他的错,为何他要自责?这太不公平了!
「我告诉过她了,我告诉过她你为她花费了多少心思,告诉过她你为她做了多少,但是她说她只想要你陪伴在她身边,她不在乎什么心意,只想要人时时刻刻呵护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