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的明娟仍不客气地说不停:“欧巴桑,请你仔细看看这些名牌的标价!”
“你这是做生意的态度吗?”
“老娘高兴!你怎样?我现在就要──”明娟正很率直要泼辣起来,突地望见家树出现在门口,十分尴尬,连忙改变态度,对女客展露亲切的微笑说:“我是说我要请你坐下,慢慢听我讲法国现在最流行的服饰。”
女顾客觉得这老板怪异透顶,忙不迭地扭头就走。
明娟连忙弯腰相送:“谢谢光临,有空再来!”
家树得意地走至明娟前。明娟发起娇嗔:“搞什么啊!我都快饿死了!”
“堵车嘛!”家树意有所指地答说:“台北提供了很多方便,为了享受这些方便,我们得忍受很多不方便。”
“什么方便不方便的,说什么呀!”“这话不是你说的吗?”家树故作讶异状地说道:“你忘啦?”
“我什么时候说过?又忘记了什么?我看是不是你忘了今天是我生日啊?”家树假装想起,又一副满不在意的语气说:“对喔!今天你生日!我真的忘了!”
明娟先是惊讶,后耐不住盛怒,高声斥责道:“你忘了我生日?发什么神经啊?明明约好了,却让我等了整整两个钟头,现在竟然还说这种话?”
“西游记里,孙悟空为了躲避二郎神,一打滚变成了座小庙,尾巴没处藏,只好变成一支旗杆,却仍旧被二郎神视破,逮个正著……”他笑笑说著,轻拍明娟面颊,又补了一句:“小心点,人发脾气时,尾巴最容易露出来!”说完哈哈笑地转身。
明娟顿时发愣,呆了半晌才冲去拨电话。恼怒中带著哭调喊道:“……家琪!”
“你神经病啊!这样子对人家,你什么意思?”家琪怒气冲冲地开门进来,抓开客厅里家树手中的报纸。
家树若无其事地拿起报纸再看。父母闻声而出问道:“怎么啦?”
家琪指著哥哥,气得差点说不出话。
“他……他跟明娟约好要去吃饭过生日,结果迟到两个钟头不讲,去了以后,满口胡说八道两句就走人了,让明娟莫名其妙地杵在那边,打电话跟我哭诉了半天!”
“家树,你跟明娟吵架啦?男人嘛!应该让一让女生。学学老爸我,已经是天下第一忍者了!”
家琪打断父亲说道:“爸,人家在讲正经的事,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芳枝瞪了老伴一眼,谨慎地问道:“家树,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讲。”
家树好整以瑕地叠好报纸,才缓缓说道:“家琪说的没错,只不过我今天是故意试她的。她看起来太完美了,打扮也是我喜欢的,说话、思想都表现得与众不同,好象是为我订作的女朋友一样,我反而没办法相信了!”
家琪气得骂道:“你神经病呀!”
“我只是想试试她,结果一试就试出来了。她脾气暴躁得很,稍不顺意就大小声地叫骂!我很爱安静,像她这种脾气,将来怎么一起过日子!”
“人那有十全十美的!脾气差,有这么多优点,抵也抵过啦!”家琪快被老哥给气炸了。
“抱歉,这点刚好是我最在意的。她要是性格温柔,脾气好、懂得体谅,就算不会打扮、没有学问、不会说话,我也照样喜欢。”
家琪气昏了,顺口骂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讲!害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家树忍住笑,刻意问道:“你们?谁是你们?而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干嘛?”家琪一怔,忙乱地反问家树:“你少岔开话题!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一次讲清楚好了!”
家树假装认真地想,一副挑毛病的口吻说著:“这个嘛……我觉得她可以再胖一点、再壮一点,看起来更健康一点。”
“这话也对。现在的女孩子都怕胖,饭量就像小鸟一样只有两三口,这样对健康是不太好。”谢亦洋颇为赞同地附和说道。
家树又继续说道:“还有……我去过她住的地方,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会理家的样子,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结了婚我岂不是还得伺候她?我找老婆一定要找像妈一样,又勤劳又贤慧!”
芳枝被儿子奉承得频频点头说:“对啊!要你伺候老婆,我也心疼啊!”
眼看父母都被老哥给鼓动得帮起腔来,家琪又气又急:“喂!你们两位不劝合就算了,还在旁边煽风点火……还有,大哥,你也不要太过份了!说不定明娟对你不满意的地方还要多上好几倍咧!”
“咦?那也没关系啊!是我配不上她,她可以另找高明!”家树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家琪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好丢下一句话:“好!算你狠!”便急著去找欣然商讨对策。
“你是跑那去了!”和母亲两人一进欣然卧房里,家琪急得劈头就说:“去买东西也得说一声嘛!而且,你明天不能回台中!战况有变,军情紧急,这是命令也是拜托!我会跟志源多要你一两天,让我们全面进入备战状态!”欣然无奈地笑著说:“你是说够了没?”随即困惑地问:“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如此试验人家、挑剔人家,以大哥的为人应该不会这么做啊!”
“对呀!怎么一夜之间就变天了呢?”一旁表情愁苦的芳枝也不安地问女儿:“……明娟呢?你跟她讲了吗?她有没有怎样咧?”
“起先她的确是很生气,后来却决定要继续跟大哥拼到底!”
芳枝赞赏地说道:“这个好!个性跟我有像,难怪我见了她就喜欢。‘宰鱼宰到鳍,做事做透枝’我们就一定要给他拗到底!”
家树从卧房出来,经过欣然门外,忽地又后退两步,侧耳听了几秒钟,忍不住愉悦地微笑起来,有出了一口气的感觉。
房内的家琪依旧炮声隆隆地道:“半天了你也不说一句话,到底有没有在想办法?”见欣然神情为难,她又敲著边鼓说:“我知道你已答应志源回去了,他那边由我来说,你可要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啊!”
欣然苦笑著说:“你老是这一句!”
“谢妈妈也拜托你啦!”
“谢妈妈,不要这样讲!……好吧!过河卒子只能拼命向前了!”
欣然妥协了,随即一个念头突地闪过:“嗯!我有办法了……你们听听看。”
门外家树端著茶走到客厅坐下。独自玩著叠叠乐的谢亦洋不免嘀咕两句道:“你这小子!搞得天下大乱,自己倒悠闲得很哪!”
家树深吸一口茶的香气才说道:“真正祸首自有其人,天下大乱,与我何干!”
“我说儿啊!你瞒不了我的,依我看来,此事必有文章!告诉我吧!”
“父亲大人英明,告诉你也没关系,可是你得守口如瓶,万一让她们知道就没戏唱了。还有,你也得跟我交换情报,把知道的事情跟我说……”
谢亦洋想了想之后说:“行!就这么办!”
父子两人握了握手,然后相视而笑。
明娟抱著一大筒冰淇淋,一勺、一勺、舀起、吞下,委屈得眼泪差点掉下来,幽幽地抱怨著:“怎么办!才吃两天腰围就粗了一吋,我以后怎么办啊!这种身材得来不易呀!我是努力维持好久的……”说著又含泪吃了一口。
欣然安慰她:“有好多大明星都为电影增肥过,你为爱情牺牲这更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