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琪一字一句听进耳里,不觉睁大了眼,转头看著欣然,惊喜、佩服全都写在眼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看看家树,他也难掩一丝惊喜。
“欣然!等一下去看电影好不好?”家琪故意提议问道。
欣然高兴响应:“好啊!你呢?明娟?”
“我明天得早起,下次吧!”明娟心知肚明地回答道。
家琪一脸为难,央求道:“那……哥,待会儿帮我送一下明娟好不好?”
“……好!”家树虽有些犹豫,却还是答应了。
“今天晚上不冷不热,天气好,可以散步回去。”家琪笑著说。
“这种夜晚,总让我想到浅水湾。”忆起欣然的交代,明娟冷不防地蹦出一句:“张爱玲‘倾城之恋’里的浅水湾。”
欣然赶紧帮衬,故意问道:“你想做白流苏吗?”
“这世上已经没有范柳原,我何必做白流苏?”明娟两眼一低。
家树微微一笑。家琪再次睁大了眼,看著欣然,又是佩服地说不出话来。
家树、明娟在街上漫步。两人一路无语,一会儿,家树问:“什么时候打算再去纽约?”
纽约!明娟心里响起欣然的叮咛──当家树提道纽约时,就想办法转到长崎那一段。
“有计划秋天去旅行,不过不想去纽约,想再去一次长崎。”
“为什么?”家树果然再次中计。
“长崎是日本最早向欧洲开放的通商口岸,东方和西方文化很奇特地共存著,有蓝色的海、绿色的山,有小教堂、咖啡馆、郁金香,当然,还有‘蝴蝶夫人’!”明娟讲完,心中不觉地松了口气,真是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呀!
家树眼睛一亮,说道:“对!长崎是蝴蝶夫人的故乡。”
明娟自言自语地出幽诉说欣然教她的:“绝望的爱情,绝望的地方,绝望的咏叹调。我第一次去听‘蝴蝶夫人’的歌剧,就忍不住掉眼泪!”
“我在国外百老汇的小剧场看过一出用超现实手法演的‘蝴蝶夫人’舞台剧,看起来是很离经叛道,不过里面有很多大胆创新的意念。”家树想起自已在纽约的一个相关经验,想和明娟分享。
明娟心里又响起欣然的叮咛──万一讲到没准备的事情,就不要说话,微笑就好,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有了欣然的教战守则做后盾,明娟很有自信地抬头对家树微微一笑。
家树接下去说:“这也是纽约可贵的地方,百无禁忌,自由得很。各种艺术都可以生存,什么样的作品都可能找到欣赏的人。我有一个学音乐的朋友说得很好,纽约是一个可以让你尽情做自已的地方。”
明娟一怔,又不语,心想怎么欣然这么懂得家树的心,只有继续微笑。
“颁──奖!”谢家客厅里,家琪端著一个水晶花瓶,哼著颁奖的音乐,正经八百地将水晶花瓶塞进欣然怀里说:“恭喜你获得本年度优良教师奖!”
“神经病啊你!”欣然笑骂。
家琪紧靠著欣然,在沙发上坐下。
“你真是太──太──太厉害了!明娟简直脱胎换骨,说起话来连我都听不懂!”“我不是说了吗?虽然她只懂得一点点,但只要表现在恰当的时机,就会感觉好象懂得很多的样子。”欣然摆出一副小CASE的模样。“不过我也说过,这不是真的实力,混得过一时,撑不了一世,以后还得靠她自己多努力。”
“以后是以后,管他的!”家琪才不管这么多。“你真是上帝派来的救星!如果家树的事成了,你结婚时我一定送个大红包!……哦!对了!我还得感谢丁志源,如果不是他跟你吵架,也不会把你逼到台北来。”
“算了吧!也不知道终究成不成!”欣然泼家琪一道冷水。
“我有把握,一定成!”家琪说出家树请她帮忙介绍女孩的事。“我问他喜欢怎样的女生,你猜他怎么说?他竟说最好象欣然,反正不要比欣然差太多就可以了。……你说多准,李明娟不正是你的高徒,她不成谁成啊?”
欣然听著,心里一紧,不由愣住了。
“家树真的这样说?我以为,他会希望找一个像他以前女朋友的……”欣然心头乱轰轰的。
行动派的家琪不等欣然理出头绪就拿起包包说:“好啦!你休息一下,我赶快去公园跟我爸妈报告好消息!”便匆忙出门。
留下怔怔想著的欣然,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是有点难受。怎会这样呢?她不解为什么家树喜欢的会是像她一样的女孩,更不懂自己此刻复杂的心绪是所为何来,到底怎么了呢?她,和家树,到底怎么了……
第四章
水瓶座的女人──再伟大的爱情也无法绑架她的灵魂
“听说你昨天很晚回来啊?”餐桌上,家琪故意微笑著问家树。
家树正咀嚼著丰盛的菜肴,随口答道:“还好啊!她不想坐车,我只好陪她散步啰!”“家树呀!你就自动招了吧!她们女人的好奇心是不得了的,不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会放过你啊!”谢亦洋摇著头,明示儿子干脆说个清楚。
“……也没什么啊!我一直说话,她大部份的时间都是笑而不语,害得我也拘束起来,不像跟家琪、欣然在一起时那么自在。”
欣然才和家琪忍不住偷偷地笑了,现在闻言却是一愣,不禁偷看家树一眼,见家树也看著她,慌忙低头吃饭。
“人家女孩子总是害羞嘛!只要多相处,熟了就好了!你可以请明娟常来吃饭嘛!很快就熟了!”芳枝顺水推舟说道:“咦?就今天怎么样?”
家树顿了一下,方说:“今晚我们约好去听音乐会。”
“太好了!太好了!”芳枝一听,高兴得兀自猛笑著。
“是谁先约谁的啊?”家琪对哥哥挑了挑眉问道。
这时电铃突地响了,给家树一个逃避的机会。他起身去开门的同时,背后一桌子老小早已不能自己地窃笑了。
“欣然──”家树唤道。
欣然抬头注视皱著眉的他,视线一转,见到他的一旁正站著阴郁的志源。
在谢家附近公园中,两人都憋著一肚子气不讲话。良久,志源冷笑说道:
“我差点要登警告逃妻的广告了!还是你妈明理,终于告诉我你在那里。你倒逍遥嘛!连个电话都没有,我姓什么叫什么,你还记得吧?”
“你一定要用这种语气跟人说话吗?”欣然委屈地辩解著:“我只是离开台中几天,让彼此冷静一下,这犯了什么错,值得你这样兴师问罪?”
志源深呼吸一口气,按捺住脾气道:“好,想了快三个礼拜,该想清楚了吧?”
“还没有!”欣然赌气地答道。
志源怒气又起:“你不觉得很无聊吗?……我在银行抱著铁饭碗,再几年就要升襄理了,现在有机会再去多念个学位,多少女人对我主动示好啊!要不是看在我们多年感情的份上,我大可乐得快活!现在问你要不要结婚,就考虑那么久,你以为自己还二十岁啊?都快变黄脸婆了知不知道!除了我,是没人会要你了!”
欣然听得悲从中来,八年的感情,似乎是白走了,才会换来种种的不了解。她拂拂秀发,擦擦脸上的泪水,要求自己冷静下来。
“志源,你很优秀,可是我从来不是因为你的条件才喜欢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让我伤心?还把我们的关系说得那么现实丑陋?你忘了当初为什么喜欢我了?唉!那些快乐的日子已经逝去了,你除了要我,还要更高的学历、职位、权力,想要的这么多,当然容易不快乐,甚至容易频频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