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她出现後,他的生活,完全被打乱了;他的观念,一下子被推翻了。
当爹爹问他,要不要再找一个懂棋艺的侍童,将她丢开时,他想也不想地使摇了头。
在不知不觉中,他已将她的笑、她的娇、她的恼、她的倔,她的一切一切。全郡地装进了自己的心,再也无法驱离。
这一辈子,他的心中除了围棋,便被她霸道地占满了全部。
爱棋成痴。
他,爱棋,早已成痴。
深蓝的天幕,点点的紧星,无风的暗夜,寂静的河畔石径,陪他无语漫步的,有她……
“尉迟,呜……好麻。”
低低的微弱抱怨,发自他紧拥的怀问。
“忍一忍,过一会儿便好了。”他爱怜地将唇印上她的发,低声安慰。“以後再也不喝酒了。”她抬起圆脸,圆圆的杏眸中蕴著委屈的水气,藉由不远处民居中微泄的灯光,清清晰晰地映在他眼前。
“好,再也不喝了。”他看著她说。
“尉迟,我不习惯这样的你。”她嘟起红唇,喃喃低语。
“不习惯我这样对你?”坐在河畔的石椅上,他与她面面相对。
她点头:眨一眨杏眸。
“可你不是抱怨我总吼你吗?”善变的小丫头!
“你吼我是因为我总惹你生气呀!”
“哦?”他挑眉。
“反正早被你吼惯了,也没什么了。”她吸吸鼻子,缓一缓口中的火烫以及麻辣。
“为什么突然这样子待我?我睡懒觉你没吼醒我,我去书坊你不再阻止我,相反还热心地开始询问经营事由。”以前他从不问不管的。
“今天你没吼我骂我,而是对著我笑了一整天!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怎样对你,不用经过你的同意吧?”他学她的样子皱皱鼻子,年轻俊朗的脸庞上满是笑容。
“可有些事必须经由我的同意,你才能做!”论口才,她又不输他,谁怕谁?
“例如?”他虚心求教。
“那天你、你、你……吻了我!”脸发烫,口气依旧凶巴巴的。
“你还记得?”他故作惊讶。
“我记性那么好,怎会忘掉!”况且,即便她想忘掉也很难嘛!
“怪不得那几日你总躲著我。”他捏捏她皱皱的脸蛋,“原来是大姑娘害臊了。”
“你少避重就轻!”她扯下他的手,用力瞪他。
“好,我正面回话,行了吧?”他叹气,乖乖投降,“你有没想过,我为什么亲你?”
“我、我哪里知道。”她低首,把玩著他热热的大掌,不肯望他。
“因为我喜欢阿棋。”他也垂首,贴近她,小小声地,第一次明白表示自己的情感。
“真的?”她一下子抬起头,迎上那细长的风眼,圆脸被染得通红,“可,为、为什么?”
他悄悄地抱紧她,脸,也微微红起来。
“没有原因?”她睁圆杏眸,显然很是怀疑。
“没有。”他很乾脆的回答,“反正从小到大,会让我气得牙痒痒的,只有一个小丫头;整日跟在我身前身後,无时无刻都烦著我的,也只有一个丫头。我能怎么办?只好喜欢她。”似乎甚是认命。
“咦?听起来很不甘心嘛!”她圆圆的眸用力地一眯,“我又没逼你喜欢我,你委屈什么?”
“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敢委屈。”他晶亮的凤眼一眨不眨地盯住那圆圆的杏眸,“阿棋,你呢?你喜欢我吗?”心,开始不受控地狂跳了。
“我、我哪里知道!”圆圆的眸一下子溜到了别处,原本气势汹汹的小丫头开始左躲右闪,不肯正面看他,“我还小啦!以後再说。”
“十七、八了还算小?”他怪笑一声,大掌不依地固定住她左晃右摇的脑瓜,逼她跟自己对望。
“喂,麻烦大姑娘你用一点心思,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快点给我讲出来!”她若瞻敢给他一个否定的答案,哼哼,回家立刻准备一百本棋谱伺候!
“我偏不讲给你听!”
她拍开他的大手,朝他挤一挤杏眼,得意洋洋地道:“以前你吼我骂我罚我,我才不会忘记哩!你以为现在对我好一点点,我便会告诉你我喜不喜欢你?哼哼,不讲便是不讲,你能拿我怎样?”她又不是小狗,哄一哄就好!
“故意这么说,其实是因为害羞了,对不对?”他不怒反喜,“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喜欢我就喜欢我,说不说并不太重要。”
虽是这么说:心里却呕得要死,总算稍梢体会到为何聂修烽会患得患失了。
“我才不是害羞呢!”她鼓起双颊,“我整天忙东忙西,又不是您尉迟少爷,可以闲来无事胡思乱想浪费光阴——我哪有时间想什么喜欢不喜欢!”
她这可不是在抱怨哦!而是实话实说罢了。
“你竟敢这么说!”尉迟闻儒立刻恶声起来,“你阿棋姑娘整天不是忙著睡觉,便是忙著吃喝,你才是浪费光阴哩!”
可恶的小女子,每遇到不想思考的事,便言不及义,不肯正视。
“你到底在怕什么呀?有什么好不敢说的?胆小鬼!”
“你管我!”她更是不甘示弱,“说就说,我今日便明白告诉你好了,我喜欢你!我就喜欢你!那又怎样!?谁胆小啦?”
“你喜欢我?”他心中一荡,凶恶的表情却依然如故,“不是应付我?”
“你无聊呀?”她扔了一枚白眼给他,才不屑他脸上凶神恶煞的模样,“你不是说喜欢便是喜欢?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为什么?你喜欢我哪里?”他立刻开心得想飞。
“反正从小到大,我看顺眼的男人也只有你这么一个,虽然整天骂我,但总的来说,还算可以凑合,既然我习惯了这种生活,就没必要去自找苦吃。重找一个陌生男人过下半辈子。”她的小算盘拨得可精著哩!
“就这样子?”他挑眉,“只因为你赖我赖惯了,所以只好认命?”
早知这小霸道女没有时下女子的忸怩作态,只要明白自身的心思,便会明白表示出来,虽然还是死鸭子嘴硬。
“反正、反正我被你亲过了,又、又、又同床共枕过——我能怎么办?”
她不认命也不行啊!
“哇哈哈,阿棋呀阿棋,你也会奉节守礼?”他开心地笑,躲过恼羞成怒的一拳,“好了好了,咱们既然永结同心了,就不要再打闹,行不行?”
他才不管阿棋说什么,只要肯明白表示出喜欢他就好。
“谁与你永结同心了?”阿棋嘟嘴睨他,“你是主子,我是丫头,三公子忘了?”
“喂,麻烦你棋大姑娘扪心自问,咱们在家谁受欺?谁又最大?平日里,我是吼你骂你没错,可你还不是照样嚣张地骑到我头上?”
“我骑到你头上?”她用力瞪了他一眼,“麻烦你尉迟公于扪心问上一问,咱们在家,是谁整天吼叫?谁又整天被骂得狗血淋头?”“是我骂你,那又怎样?”他理直气壮地承认,“亏得我吼你骂你,不然你不就真踩到我头顶了呀?”
“好,就算是如此那又怎样?”她也哼哼地担起责任,“亏得我骑到你头顶了,不然我不真被你骂得狗血淋头呀?”
两人谁也不肯示弱,圆圆的杏眸紧瞪住细长的凤眼,甚有大打出手的意图。
“算啦!”尉迟闻儒举手竖起白旗,不想挑起无谓之争,“谁叫我喜欢你喜欢得紧,让你一步又何妨?”现在该是浓情蜜意的时刻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