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留你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子,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口?”棠隶不赞同地接下去说:“你以为自古以来男人英雄救美的侠义心肠,都只是说说罢了?”
艾薇咯咯发笑。
“说穿了就是你们男人活该喽,抗拒不了漂亮女人的魅力。其实就算把我关在门外又怎样?我又不会因此而跳楼。”
棠隶连连摇头。
“我真该替我们男人报仇,吃了你的亏,还被你说得一文不值。”说罢,即拉下手套,冰凉的手掌往艾薇的玉颈伸去,冷得艾薇在马车上又笑又叫又跳。
“不要……你要冷死我……救命呀!”
他们的嬉闹惹得马车夫停下了马车,不放心地回过头来,然而他看见的是笑闹成一团的一对情人……他笑着摇摇头,让马车继续前进。
闹完了、笑累了,艾薇甜密地窝在棠隶的怀里,他穿着黑色的开领毛衣,同色的aslunem羊毛大衣,又是一身黑,可是却真是要人命地吸引人,又帅又优雅、艾薇此时真的是心满意足又骄傲,因为只有她,才能偎在他宽阔温暖的胸膛。
今天纽约没下雪,但是天气还是很冷。艾薇下意识地往棠隶的怀中猛钻,他的体温隔着层层的衣服传过来,足以温暖她的心。
“刚来纽约的时候,真的好,不适应呵。”艾薇有感而发,“因为台湾不下雪,根本没有这么冷的冬天。”
棠隶怕艾薇冷着,更紧密地拥住了她。“我倒是很习惯这种天气,东京也下雪的。”
东京,日本……
艾薇忽然从他的胸膛上挣扎地抬起头来。“你还要回去日本找静子对不对?”
棠隶的眼中有种温柔的稳定力量,看着她的脸庞。“我总得去跟她解释清楚。”
说起和森静子,棠隶与艾薇的心中都有着无比的挣扎与歉疚。虽说爱情无关对错,可是他们却伤了静子而让她心碎,同是女人,艾薇情何以堪?
“她看起来那么纤柔……我真觉得自己罪该万死。”艾薇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最近常常在想,我到底有没有了解过静子?”这几天,棠隶时常想着这件事,思索之中,让他明白了一些以前不曾了解的。
“她的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是事实上她比谁都还坚强,她总是有能力把她自己照顾得好好的,不必我担心,甚至连我也照顾进去,当她知道我变了心,也是不吵也不闹,只是理智地留下一封信,自己把事情给解决了。”他搂搂艾薇,感叹地说:“说真的,静子真是个好女孩。”
艾薇刚才还歉疚着,这会儿听见棠隶这么发自内心地称赞和森静子,一下子醋意全泛了上来,她下巴抬得好高。
“她这么好,你赶快回去日本找她好了。”
棠隶笑笑,深邃的眼眸中闪着狡黠精光逗着她说:“我是要去,你急什么?”
艾薇赌气地把娇躯拉离他的怀抱,闷闷声音传了出来:
“你现在走小掉了啦!我不骗你,你现在在纽约红了,许多人都等着要买你的画去填他家的空墙,你没时间去的。”
棠隶笑着,明白艾薇是嫉妒又小放心,他把艾薇揽回怀里,轻声地在她耳边低语:
“你陪我去日本吧,不知这样子有没有时间呢?老板!”
“你说真的?”艾薇像个狡猾的小孩,发现对自己有利的事,立刻开心地抬起头来,“我们顺便去台湾好不好?看我爸妈。”
“行!”棠隶答得非常迅速,“只要你跟我去日本的时候,先到静冈去见我父母。”
艾薇吓到了。“呃……不急,那再说好了。”不过她的兴致还是颇高。“你跟我回台北喔,我要带你去一间庙拜拜。”
“干什么?”棠隶不懂了。
她浮起一个甜笑,娇媚地把脸贴在他的颈间;“我要去谢谢老天爷啊,让我找到了你。”
“应该感谢我右脚丫上多出来的那块肉吧!”他笑道。“如果不是这样,你就不会死缠着我。”
死不死暂且不去跟他算帐,艾薇不解地问道:“什么肉?不就是多出来的小指头吗?”
“懒得解释的时候,我就让别人当它是脚趾。”他解释着,“其实那应该是良性的皮肤肉瘤,它并没有指甲的。”
老天!艾薇欲哭无泪,整个人呆住了,虚软地靠在棠隶身上,一动也不动。
天!不是脚趾!?天哪,为什么这时候才让她知道?她花了这么多心思,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了,才让她知道这个事实?天——哪——
为什么她就不能有一点点好运?为什么?
她的脑子霎时划过莱思车祸之后断掉的手臂,霎时想起小姨丈在古巴的恶噩。他脚上的是肉瘤不是脚趾,肯定过不了关的,这回是要断臂,还是要断脚?
一想到棠隶可能发生的灾难,艾潋立刻像是陷入了无底深渊,她这个不祥之人,谁遇上她谁倒霉,她觉得自己真是罪孽深重……
艾薇背上的寒意更深了,她猛地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棠隶不知情地搂了搂她,“你冷?”
“嗯。”艾潋慌忙地搪塞过去,不敢让棠隶发现她的不对劲。
棠隶怜爱地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再用大衣把艾薇整个人包起来,拥得更紧但艾薇觉得再温暖的拥抱也没有用了,这入骨的寒,早已经冷到她心里头去了。
× × ×
艾薇把小旅行箱从衣柜里拿出来放在床上,匆匆忙忙的,像个做错了事准备逃难躲罪去的女人。
是的,她是有罪,再这样跟棠隶继续下去,等他发生了什么不能弥补的意外时,她就真的罪大恶极了。
她拉开衣柜,对着那排衣服足足看了好几分钟,然后,才随便抽了几件,胡乱地塞进皮箱里,她的脑中一片混乱,胸中却是一片痛楚。
一声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梦游般地被惊醒,拿起了电话。
(晚上还需不需要加班?老板?)
棠隶的声音愉悦而幽默地自电话那头传出,艾薇却喉咙一紧,泪水将要夺眶而出,她做了几个深呼吸,勉强制止自己的情绪波动。
“又没事,加什么班?”
下午艾薇跟棠隶在中央公园的马车下车,棠隶想回画室整理他的画作,艾薇则以借口回家睡觉避开了他,不过避得了一时,当然避不了一世。
(没事吗?我以为我忙完了画室这边的工作,就该去跟老板报到,陪她吃饭、替她按摩,当个小男工……)
他开的所有玩笑,如果是平常,一定会惹得艾薇咯咯发笑,可是今天状况不同了。她脱口而出:
“不,你今天不要过来!”
她今天晚上不能见他,因为她根本不敢见他,只怕一见他的面,绝对止不住她的泪水,事情也就一发不可收拾。
棠隶有些错愕,但他当然不明白是为了什么,他仍是开玩笑的口吻:(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如果见得了人,艾潋又何必如此痛苦?她咬咬牙,找了个差劲的借口。“我妈今天晚上会从台湾打电话过来,她是那种很老派很古板的人,如果让她知道我房间有男人,她会杀过来纽约的。”
棠隶闷着声说:(我不开口不就得了。)
“我……我不放心。”艾薇像小女孩般使性子,咬着这个借口不放。“我很怕我妈,真的,你别害我。”她的口气一转,变成哀求了。“拜托,你今天睡画室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