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我来!”朱孟婕也急着来帮忙,于是这下两个人四只手,更乱了。
“啊——”
终于,一声惨叫,裴漱榆受不了忽上忽下的蹦蹦椅,整个人从椅子上摔下来了!
“当!”一声,平台最后恢复了原来的高度,但已经为时太晚。
裴漱榆整个人趴在地上,僵硬地动了动,发现自己的眼镜掉了,早上细心梳的发髻掉了,更糟的是,她的自尊心也掉了。她知道自己的脸上除了狼狈之外,一定红透了。
“抱歉,你没事吧?”翟洛安赶忙伸手去扶她。
没事个鬼!裴漱榆气忿地抬头瞪他。这男人说他笨手笨脚简直还算褒奖了他,他自己跌还不够,还要害别人也摔,看来老天真的是公平的,怪不得他长得这么帅,身材又这么高大俊挺,原来是老天给他的某种弥补。
然而,不仅仅裴漱榆这么瞪着翟洛安,翟洛安竟也睁大了眼睛盯着她,那表情,像是被雷给打到一样!
他从来不晓得,一副老式的大眼镜与老处女似的发髻竟然可以遮掉一个女人这么多的美丽!她现在一头长发散落下来,又黑又亮,如丝瀑般妩媚迷人,更突显出她菱形的下颚,略带倔强而引人征服的唇,动人的眼眸灿亮灵秀。她未经雕琢的自然美丽,佳质天生。
翟洛安不是没有见过漂亮的女人,但是他被——电到了。
或者可以这么说:如果翟洛安初见裴漱榆时她就是这副模样,翟洛安惊艳之余也许还不会这么反应过度,但裴漱榆给他的第一印象是那么的平凡,却又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如同转换了一张脸……
于是他不仅是惊讶,更几乎要相信她是他所见过最动人的女孩。
两人的眼神就这样不小心在空中相会,那一刹那,裴漱榆还真的心慌意乱起来,忘了该生气。只因为他那双深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她,尽情地浏览她整张脸,凝着她每一处细微的表情变化。他丝毫不掩饰他对她的兴趣,似乎带着暗示意味的调侃眼光,更往下滑至她那一身黑白配的古董级制服。
裴漱榆屏住气息,觉得自己几乎快被他那放肆而灼热的目光给迅速融解掉,她必须拼命克制住冲动,才不至于莽撞地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还在不在身上。
在两人同时愣住的空间中,终于,有人开口了,但那声音是朱孟婕的:“天啊,漱榆,你这样子还真美。”
这句话是废话,事实每个人都看得到,但朱孟婕伸过去扶起裴漱榆的手,把她从翟洛安的迷眩中给解救了出来。
造成这么大的混乱,实在让女主管始料未及,她不得不相信这个专员是来造反的,刚刚在楼下的部门就已经使得那些女职员神魂颠倒全没了工作的兴致,这下又搞得这里人仰马翻。
“呃,翟专员,我们再看看别的部门吧?”她只急着想把翟洛安送走。
翟洛安只得听任女主管的安排离开。然而他心底划过的那一道惋惜,是他难以预料,更难以忍受的。他问生己:这世界上还有多少个女孩能让他如此一见钟情?
于是,在踏出部门的那一刹那,他突然撇下女主管,径自回过头往裴漱榆走去。
“你叫裴漱榆吧?是不是?”他无比温柔地微笑对她。
看着他朝她走来,裴漱榆心里早已扑通扑通乱跳了,再加上他令人昏眩的微笑,她只剩下可以勉强点点头的力气。
“我晚点打电话给你。”他笑笑,非走不可了。
裴漱榆呆掉了。而朱孟婕与她的感触完全不一样,但朱孟婕也呆掉了,两人就这么痴痴地望着翟洛安的背影消失在她们眼前。
终究还是裴漱榆比较理智,先回过神来,装作无事般的坐回工作台前,戴上她的黑边眼镜,梳起她的老太婆发髻。
“他说要打电话给你耶。”朱孟婕也坐回座位,但她幽幽的神情中写满了羡慕。
“他说说罢了。而且说不定是公事。”裴漱榆梳头发的手有些不稳,但仍是假装镇定。
“才怪呢,你看他看你的眼神,他已经煞到你啦!他要是对你没意思,我头剁下来给你!”朱孟婕顿了顿,终于释然地笑了出来。“嘿,没想到我一心一意想吸引翟洛安的注意,结果你却抢走了所有的风头。不过我也输得心服口服,哎,你还戴那丑眼镜干什么?拿下来啦!”
裴漱榆顽固地摇摇头,还把黑框眼镜往上推了推。不管朱孟婕说什么,她都不愿相信朱孟婕所说的,什么翟洛安煞到她之类的话。她对自己没信心,也不认为自己放下头发拿掉眼镜会有多美丽,美丽到能吸引像翟洛安那么出色的男人为她倾倒
这是不可能的。裴漱榆严厉地再度告诉自己。所以,绝对不可以妄想,不可以……抱太大的希望,她可不想承担事后失望的伤心。
“别再说了,工作吧!”裴漱榆以决绝的态度回答朱孟婕,并强迫自己把心思放回工作上。
也就是这时,她才惊然发现……
复制机为什么正在动作?!
“你在复制什么东西?”她转头问朱孟婕。
“复制人体是你的工作范围,我只管样本而已,我怎么可能在复制什么东西。”朱孟婕也是一头雾水。
“可是我今天还没按下过起动键呢!”裴漱榆叫喊着。
霎时,一阵糟糕而可怕的感觉划过两人的心,两人都睁大了眼睛屏着气息,呆呆望着那具裴漱榆还没按下起动键,它却自己在动作的复制机。
“不对啊,你明明就下了指令的!”朱孟婕冲到裴漱榆的荧幕前,指着荧幕上的一个图形。
“我没有!”裴漱榆冤枉地嚷。
“啊,会不会是刚才工作台又升又降你又摔跤的时候,不小心按到按钮了?”朱孟婕大胆猜测。
裴漱榆眼前一片空白。对了,刚才她正在设定安全系统,还没设定完就被那个冒冒失失的翟洛安给搞得鸡飞狗跳,或许真是混乱当中按下按钮?
“可是我们也没样本啊,不是吗?”裴漱榆脑子还算清醒地点出这点。“今天医院都还没送样本来。”
不,裴漱榆的脑子肯定不清醒了。
朱孟婕声音变得又小又细:“你,呃……忘了,我……刚才才从你身上……取了样本?”
裴漱榆顿时双眼圆瞠,不置信地瞪着朱孟婕,黑色镜框下的视线,又僵硬地转至复制机……
不会吧?那里头复制的是另一个她?
“你害死我了!”
裴漱榆反射动作地一下子冲向工作台,想下指令终止复制,然而复制人已至最后阶段,从透明的玻璃中,可以清楚看见另一个裴漱榆正飘浮在培植槽中,栩栩如生。这系统是有个终结键,但这时如果按下键,就等于是将这人体给分解宰了,也等于是——宰了她。
那张脸、那副身躯,不论任何一个细微的地方都是她的翻版,都是她自己。要把另一个活生生的她打成肉酱、抽成真空……
那念头让裴漱榆心头打了个寒颤,就这么一念之仁,她下不了手。
“算了吧,唉,都复制出来了。”朱孟婕也不忍心看下去,劝她。
“你还说!”裴漱榆把气都出在她身上。“还不都是你害的!”
“我可没按开关!”朱孟婕忙撇清。
裴漱榆又急又气,有这么不负责任的同事,她干脆去上吊算了。
“你忘DNA法第一条是什么吗?未经法定程序私自复制人体,最高可处三十年,DNA从业人员刑法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