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菀婷正要按电铃时,美丽子恰巧要开门出去。
“嗨!”她冷淡而礼貌性地打了个简短招呼,然后就对菀婷不理不睬了。
美丽子是个日本女人,她是老夫妇的房客之一,另一个则是来自美国的天更男孩——乔治。
菀婷对美丽子在旅行时,竟然能够彻底执行“每日一服”而感到惊奇不已,更惊人的是,她还穿着高跟鞋走遍异国街头呢!
“大概那些来搭讪的男人,都是她免费的挑夫吧!我那么瘦小,难怪她瞧不上眼!”菀婷边进门边调侃地道。她扯下眼镜揉揉双眼,全身感到无尽的疲惫。
“怎么你两眼黑眼圈那么深,像个猫熊似的?有什么问题吗?”
菀婷赶紧戴上眼镜,一抬头,就看到老太太满脸关注又询问的神情。
“没、没关系啦!也许是时差还没调过来的缘故。”她尴尬地回答。总不能跟老太太说,她是怕自己一睡着了,就情不自禁地往黄伟廉怀里钻吧?她在心里嘀咕着。
一方面为了掩饰身份,一方面又要压抑自己内心蠢蠢欲动的欲望,她这几天可吃足了苦头。
她每天一大早就搭地铁去伦敦市区逛,但因为晚上睡不好,白天就体力不济,总是边走边打瞌睡,坐地铁也常常坐过头。有时,她干脆就一整天都坐在地铁里补充睡眠,反正到了终点站,就有车长会叫醒她,然后她再搭地铁睡回来。
至于黄伟廉,除了头一天知道他是待在屋里和老夫妇叙叙旧外,其他白天,她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知道他有一辆重型的哈雷机车,很酷、很型!
“请问……那两个房客到底什么时候会走啊?不是说过两天吗?今天已经是第六个晚上了呀!”她顾不得客套,焦急地问。
“跟我同房有那么痛苦吗?”黄伟廉不知什么时候已无声无息地走到她后头,冷不防地说。
“放轻松点,我又不会扑到你床上,也不会吃人,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我自己!她当然不会这样跟他说,只是狠狠地瞪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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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汤姆!”黄伟廉意味深长地喊她,“我怎么觉得你愈看愈是眼熟呢?”他索性撩起她下巴,仔细端详着。
菀婷赶紧打掉他的魔爪,生怕被他瞧出端倪来。“喂,你别动手动脚的!”她抗议道。
“你确定以前我们没见过面?”他对她的话不以为杵,只顾着问:“我在小学六年级之前,可都是住在台北喔!说不定我们还是小时候邻居呢!”
菀婷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她终于了解,为什么有人说“诚实是最重要的美德”,她只是无心地建构一个小小的谎言,如今却作茧自缚,谎言只能愈说愈多。
他的穷追猛打似乎没完没了,只要夜晚降临,她就开始有一种备战的心情,时时无法放松。
她头顶上的毛线帽愈来愈棘手,没有人能理解她为什么连睡觉都要戴着它。
“现在又是谁在异想天开了?我才没那么不幸呢!”她撇过头去,想隐藏说谎时的心虚。
“咚咚!咚咚!”这敲门声来得又重又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菀婷不知道要高兴还是沮丧?她知道门后站的是谁。
黄伟廉起身去开房门。
“美丽子。”他没有讶异,只是陈述。
果然是她!菀婷不由自主地翻了翻白眼。这个“日本花痴”每晚总是来这里报到,也不管别人受不受得了。
“嗨!”她用一般日本人惯有的打招呼方式,偏着头温柔地对黄伟廉低声喊道。
“进来吧!”他说。
美丽子轻挪莲步,娇滴滴地坐在床沿,用一种极尽娇媚的眼神看着他。
“这未免也太直接了吧!”菀婷看她一点也不矜持的模样,一股无名火顿时升起。
“我要睡觉了!”她粗鲁地推开美丽子,然后径自躺在床上不再理会他们。
“来!”黄伟廉拉着美丽子的手,两个人一起坐在他已铺好的睡垫上。
看着他俩一副投入又陶醉的模样,菀婷气得翻过身去,不想再看到他们的亲昵状,可她却又不自觉地竖起耳朵。
“你知道我这个人最讨厌一大堆什么社会规范啦、女人名节的。”美丽子轻声一笑,才继续用比菀婷更破的英文说道:“男人追求情欲的自由,女人为什么不可以?那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那肉麻的语气,让躺在床上的菀婷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说得好!”黄伟廉低沉的嗓音里,明显有着压抑。
菀婷可以想象美丽子说话时的媚态和他的窃喜。
大花痴!大色狼!她在心里直骂道,不用手捂住嘴,还真怕她脱口而出呢!
她忘了自己也觊觎着他的身体,而且已经有好几个晚上。
“爱慕男人美丽的胴体,乃是成熟女人正常的生理反应!”昨晚才言之凿凿,此刻却似乎被她抛诸脑后。
二十八年来,她头一次有嫉妒的愤恨,和那种既骚乱又迷蒙的情欲感。
第五章
一个礼拜后,她终于有了自己的房间。如她所盼,美国男孩走了,菀婷顺利搬了进去。
可她一进房里,却只感到空虚和百无聊赖。
夜晚的床畔似乎已经习惯了男人的存在,她的鼻子尤其想念他那特有的麝香。
“不、不、不!不能这样,”她甩一甩头,自言自语地说:“有独立思想的女人,脑袋里不应该只有男人!”
火速拿起地上的小行囊,她夺门而出,头也不敢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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菀婷兴奋地跟着人潮,从地铁里跳了下来。
这里是伦敦近郊著名的跳蚤市场,每逢周末,就有一大堆人来此设摊,专门卖一些迷人的手艺品、杂货、旧衣服或古董。
她心情抑郁,需要发泄!
她极度渴望来一场“变装秀”,以解放备受压抑的“性”灵!
摊贩群集、人潮汹涌,可她眼尖地发现角落那个摊位有个怪怪的黑人女子。“怪人才有怪东西!”她连跑带跳地挤过去。
夹在人群里的她挑三捡四地。“嗯,这件红色毛衣够ㄣㄤ!”她在身上反霍比书着,然后顺手拈来一双黑色裤袜搭配,手才落下,赫然发现裤袜的另一头,被一双布满男人毛发的手爪扯住。
“我先拿的!”那白人男子先发制人道,咄咄逼人的语气里满是不肯妥协的意味。可这明明是女人的裤袜呀!菀婷疑惑地看着他。
凝睛一瞧。喔,原来他耳垂悬挂着一个银环,还闪闪发亮。
“OK、OK!”她赶紧松手。
这里的同性恋似乎活得比较理直气壮,和国内不太一样。
她改拿另一条黑色性感网袜,然后又费尽千辛万苦选了一双鞋底足足有十公分厚的红鞋靴。
这样还达不到她颠覆传统的标准,所以她又继续选了一副银色脚镙,和一件蓝色小可爱。
“多少钱?”菀婷问小摊老板。这黑人女子从头到尾也不照顾生意,尽顾着编她的髻发辫子。
她懒洋洋地抬起头,瞟了一眼菀婷手里拿的东西。二十镑!”话一说完,又低下头继续去编她的头发。
“二十镑?”菀婷拿起随身携带的计算机算了一下折合台币多少钱,只要超过十进位的,她都得按一按才有把握。她故意露出不满意的神情,“太贵了、太贵了!”
黑人女子耸了耸肩,头还是没抬。
“嗯!”菀婷杵着下巴忖度,看她一副生意可做、可不做的模样,要杀价大概不可能。“那这样吧,如果你能帮我编一头像你一样美丽的发型,我就买了!你的头发真美!”她老早就觊觎黑人那种繁复又变化多端的辫子头,二话不说,她扯下自己头上的毛线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