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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页

 

  他用了一个很好的比喻。

  洛湄被震动了,她年轻的心头一回理解到,原来不同的环境真的造就出不同的人,不同的个性。她跟仲蘅本来就像是位于南极赤道般不搭轧的人,却偏要碰在一起,仲蘅之前的行为,也许不该被原谅,却可以被理解。

  洛湄的心柔软了下来,再没办法责备他,她轻喟一声,低低幽幽的问:“你现在知道自己要走哪条路了?”

  车停在一个红灯前,仲衡转头看她,手移过来握住她的,握得那么紧,那么坚定。“你在哪里,我的方向就在哪里。”

  洛湄抬眼看他,柔肠百折,扑进了他的怀里,把头紧紧偎在他的胸前,半是委屈半是撒娇。“你知不知道我跑了多少地方去替你买那个娃娃?你知不知道我在饭店等了你多久?你下次再敢这样欺负我,看着好了,我不……。”

  “不什么?”他的手掌温柔的捧起她又怨又赌气的小脸蛋,怜爱的摩挲着她的脸颊。

  “我要是再原谅你,我是白痴!”洛湄赌咒自己一句。

  “话别说得太早。”他俯下头,不等洛湄抗议,便吻住她的唇。

  柔软而热情的唇瓣传达着彼此的爱意,再严重的争吵与误会都成为过去,在这浓烈的一吻里,交织在双双眷恋的浓情蜜意中化为记忆。

  “叭——”后头的车狠狠地发出一声噪音,把他俩硬生生地从温柔甜蜜中吵醒,那车从他们身边超了过去,还恶狠狠地摇下车窗大骂一句脏话。

  两人有些错愕,不由得相视一望,却都笑出声来,他俊朗和煦的明眸中溢满了柔情,一只手握着方向盘重新上路,另一手却始终握着她的纤纤柔荑。

  从手上传来的感觉暖暖的……好贴心,好舒服,洛湄顺从的让他这么握着,不抽手了。

  “你就这么一直开,要开到哪里去?”她一下子心情都变好了,笑问他。

  “我不晓得。我没有方向,你的方向呢?”仲蘅笑着,话中有话。

  “我心情不太好。”洛湄有点故意。“这样吧,我得找个地方发泄发泄。”反正岚枫答应了要帮她了,她不必太早回家。

  “怎么发泄?”车又来到一个十字路口,仲蘅索性往路边先停了车,等洛湄确定了地点再走。“带你去海边让你大叫几声,或是去Disco跳舞?还是就干脆去买根皮鞭来抽我?”

  洛湄嗤笑一声,瞪着他斥道:“你以为我变态?”不过脑子里却忽然有了个点子。“走,我们去买喷漆。”

  “买喷漆干嘛?”仲蘅不明白,一脸的疑惑。

  “你不要问嘛,”洛湄打打他的方向盘催他开车。“等等你就晓得了。”

  于是仲蘅带洛湄去买了喷漆,然后顺着她指引的方向,傻子似的开车,终于停在一片又长又宽的灰色围墙前。

  “这是哪里?”仲蘅纳闷的下了车。

  “某个公家机关的大围墙。”洛湄回答,一手拿着刚刚买的那瓶喷漆,另一手牵着他,绕到围墙另一边去。

  如果说刚才那一片灰色围墙是单调,那这里就是复杂;如果说刚才那一片灰色围墙是整齐,那这里是……不受限制的画布。

  整片墙上,有各种喷漆留下的痕迹,有画图、涂鸦、写字,简直就是乱七八糟普普艺术的大本营。

  “你……。”仲蘅无可置信的看看洛湄,看看墙壁,又看回去洛湄:“你也要喷?这不是违法吗?”

  “是会被抓呀,”洛湄柳眉一蹙。“可是我看人家都这么做嘛,难不成我就这么倒霉?不管,我今天心情不好,要发泄。”

  “好吧。”洛湄心情之所以不好完全是仲衡的错,所以他责无旁贷,理当在这看守兼把风。“你画吧,爱怎么画随便你。”

  不用仲衡允许,洛湄早就把喷漆的盖子打开,迫不及待的往墙上喷了一只小老鼠,她兴奋的嚷道:“哇,你不晓得我每次经过这里,就好想也来乱画一通,可是都没机会,又不敢,今天真是太棒了!”

  是是是,太棒了,万一被警察抓呢?仲蘅一边对洛湄陪笑,一边睁亮了眼睛,像个扫瞄器似地扫荡着附近,以防有警察的踪迹。

  “喂,你也来画吧。”洛湄涂鸦得尽兴了,喷漆罐一递,交到仲衡的手上。

  “我?”仲蘅指着自己的鼻子,连忙挥手。“不不,你画就好。”

  “没关系的啦。”洛湄不由分说的把他拉了过来,喷漆罐塞给他。“画嘛,不要那么守规矩好不好?从小到大都当好宝宝,你累不累?”

  也许是洛湄那句“好宝宝”刺激了仲蘅。他眉一攒,顺手接过喷漆罐,心想喷就喷吧,谁说他不敢?

  总不能他的胆量还输给一个女孩是不,于是仲蘅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按下喷漆罐的压钮,一画,画了一条鱼。

  有了第一笔,接下来就顺手多了,胆子也大多了。他惊讶的发现,做坏事竟是这样的容易,甚至体会到这种做坏事的兴奋感,而这种坏事不是杀人放火,是可以原谅的,这让他的兴奋更心安理得了。

  “怎么样?很好玩吧?是不是很能发泄呀?”洛湄在他身后笑喊着。

  “真是服了你,想出这种方法。”不过话说归说,仲蘅倒玩上瘾了,这很像还是小孩的时候拿着笔在人家墙上乱涂,而他是从小就被教导要特别守规矩,不能调皮的,以至于这件事在他廿六岁的今天看来有点像是革命,也格外的有趣。

  “喂,别喷了。”忽然他听到洛湄说。

  “拜托好不好?我这辈子难得这么放肆一次。”仲蘅连头都舍不得回,继续喷,他画了一株水草。“不多涂一点,下次什么时候才有机会?”

  “喂,”洛湄的声音有点闷闷的。“真的别再喷了。”

  “你怎么了?”仲蘅似乎这才听出洛湄的口气有异,因为关心洛湄,他终于肯抛下喷漆罐转过头来,然而——

  “多喷一点吧,没关系,”洛湄的身旁竟然站了一个警察。“反正你是注定要跟我去警察局了。”

  “你怎么不替我把风?”仲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有小心看啊!”洛湄努力为自己辩白:“哪里晓得他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冒出来。”

  那个无声无息的“他”在一旁嘿嘿笑。“你们两个也真是笨哪!从这里过去转个弯就是警察局了知不知道?自从人家检举这片墙常常有人在破坏公物,我们晚上就会过来巡一巡,现在这里都没人敢来乱涂了,你们还来?”

  “我们不知道嘛。”洛湄哭丧着脸。“警察先生,念在我们是初犯,饶我们一次好不好?”

  然而可怜的洛湄跟仲衡,遇上的是一个包青天式的铁面无私。

  “不行,每个人都这么说我们就不必上班了,走走走。”他拿警棍赶着洛湄与仲蘅,像赶小鸡那样的赶到对面的马路,拐个弯,就是警察局。

  “这下惨了。”洛湄沮丧的说。

  “不要紧,不是什么大罪,没什么事的。”仲蘅握紧了洛湄的手,装着一副轻松的样子安慰她,天知道他的心里在想:完了完了,要有案底了。

  那个警察先生很认真,完全照规矩来,做笔录,画押,最后跟他俩说:“叫人来保,我就放你们回去。”

  保?洛湄、仲蘅两人相视一望,眉头皱起,眼里充满问号。

  最后还是拜托岚枫。

  洛湄挂下电话后,心里担忧着不知道岚枫什么时候才会来救她,又不放心家里,看看也才十二点,家人应该还没睡,于是,她又打了通电话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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