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儿?”她问。
“犹他州。”他略微一皱眉头,“亚利桑那,有可能,但更可能是犹他州。第二天他们接着朝东南方向开。这个女人倒不害怕,像在做他的工作。他们去了一条商业街——在得克萨斯的什么地方,是东得克萨斯。那儿很拥挤。女人坐在一条长椅上。一个男人坐在她旁边,在长椅上留下一个信封,把大卫放到一个婴儿小推车上推走了。”
“第三天也像第二天一样。大卫对于整天旅行很不耐烦,对一个个陌生的脸庞困惑不安。他想回家,被带到了一个房子里,一座很大的石头房子,院子里有几棵树叶茂密的古树。南方。好像是佐治亚州。大卫被交给了一个女人,他哭了一会儿。一个男人过来环抱着女人和大卫。大卫有一个房间,墙上有一幅蓝色帆船闽,有各种滑稽动物围栏的童床上放了一辆玩具车。他们现在把大卫叫作埃利克。”
梅尔脸色十分苍白,有点费力地说了句: “我不相信你说的。”
“不,你脑子里也转过是否应该相信我的念头。忘掉你刚才说的那些吧,梅尔,想一想大卫。”
“我正在想大卫。”她跳了起来,手里抓着那张速写,“告诉我他的名字,请告诉我那该死的名字。”
“你认为事情就那么简单吗?”他的头向后仰了仰,“一问一答?这是技术,不是抢答游戏。”
她让手里的速写飘落到办公桌上:“说得对。”
“听我说,”他双手在桌上一拍,把梅尔吓了一跳,“我在芝加哥呆了三个星期,遥视一个丧失人性的家伙把人切成碎块,并能感到他这样做时的快感。我投入了全部身心,竭尽全力,在他再次作案前发现了他。如果我现在工作速度不够快,回答不了你的问题,那真他妈太糟糕了!”
梅尔不由后退了一步,不是因为他被塞巴斯蒂安的突然发火吓住了,而是她从塞巴斯蒂安的脸上看到了他经历那种恐怖场面时的极度恐惧。
“好吧,”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现在的情形是我不相信通灵,不相信巫术,也不相信任何鬼怪。”
他勉强一笑:“将来总有一天,你会见到我家里的人的。”
“但是,”她接着说,好像塞巴斯蒂安刚才的话她没听见,“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我都不会放过。妈的,如果求神问鬼能帮助找回大卫,我们也要试一试。”她又重新拿起那张速写,“我现在有了一张脸作线索,我就从他开始吧。”
“是我们一起开始。”
她还没来得及想好该怎样回答,电话铃响了。“萨瑟兰事务调查所。对,我是梅尔。情况怎么样?里科。”
塞巴斯蒂安看到她听话的神态比刚才更加专心,嘴角也随之露出一丝微笑。一点不错,她很漂亮。想不到她还真是挺漂亮的。他对自己的这一发现感到有些不痛快。
“嗨,宝贝,你应该相信我。”梅尔在一个记事本上字迹潦草地记着什么,“对,我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太好了!”她听着话筒那头的说话,时不时地点点头,嘴里喃喃着, “来吧,来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从没听说过你,从未见过你英俊的脸蛋儿。我会把你的费用留在奥赖利处,”梅尔停了一会儿,又放声大笑起来,“在你的梦里,宝贝。”
她放了电话。塞巴斯蒂安能感觉得到她抑制不住的兴奋。“到外边走走吧,唐纳凡。我得工作了。”
“我和你一起去。”这句话不知怎么就溜出了口,而且一出口就让塞巴斯蒂安后悔不已。如果梅尔的话不是那么尖刻刺耳,那他一定会收回这句话的。梅尔又放声大笑起来。
“听着,伙计。还不到时候。我现在还不需要背上一个包袱。”
“我们要一块工作——我希望这段时间越短越好。我清楚我的能力,萨瑟兰。我还没见识过你工作时是个什么样子,我要看看你怎么行动。”
“你想看我怎么行动?”她慢慢点点头,“好吧,大师。在这儿等着。我得先换一下衣服。”
第三章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梅尔从里屋出来了,塞巴斯蒂安看到她整个变了一个人:一件南瓜色的皮裙,短得不能再短,两条长腿暴露无遗;脸上也化了点妆,眼睛大大的,迷迷蒙蒙的。塞巴斯蒂安想到了“昏昏欲睡”一词,觉得用到此时的梅尔身上正合适。她的嘴唇涂成了暗红色,油光光的;头发也故意弄得乱蓬蓬的。但她看上去并不太像不修边幅,而是让人觉得她刚从床上起来,而且随时都想再上床的样子。
梅尔的耳朵上挂了两颗闪闪发光的金珠,几乎垂到了她的肩头,挨着了她身上的一件黑色小背心。太短小了!塞巴斯蒂安想,短小得任何一个不处于昏迷状态的男人都能清楚地感觉到女人身体的诱惑。
性!塞巴斯蒂安的脑子里都是这个字。这是那种野性,不是不受任何约束的随便就能得到的性!
塞巴斯蒂安断定自己会说一些难听的话,但话一出口却变了样。
“天哪,你打扮成这个样子究竟要上哪儿去?”
梅尔描过的眉毛向上一挑:“你说什么?”
塞巴斯蒂安做了一个非常鄙视的手势,尽量不去看梅尔的两条腿。她洒了一身的不知是什么品牌的香水,呛得塞巴斯蒂安几乎说不出话来:“你看上去就像一个——”
“不错,”梅尔很得意,咧嘴笑着,来了个漂亮的旋转,“这就是我化的荡妇妆,很灵验的。多数家伙不管你长得漂亮不漂亮,只要你穿得尽可能暴露,该盖住的地方捂紧就是。”
塞巴斯蒂安摇摇头,不想去自行破解,问道:“你为什么要打扮成这个样子?”
“这一行当的工具,唐纳凡。”梅尔把她那特大号的钱包挎到肩上,里面还有她的另一件工具。“如果你想跟我走那就出发吧。我到路上再告诉你。”
梅尔的装扮使塞巴斯蒂安现在再也感觉不到她带给他的兴奋。梅尔上车时——天哪!她的裙子又滑开了一英寸——塞巴斯蒂安的心头掠过一丝快意,那种某一类女人在商店大购特购商品时才会有的快意。
但是,梅尔与他以前遇到过的女人都不一样。
梅尔等他坐到驾驶员旁边的座位,对他说:“走吧,我在车上跟你把事情说清楚。”
车子像箭一般驶上大道。梅尔车开得又快又稳,对事情解释得也简单明了。
在过去的六个星期里,这儿发生了一连串的抢劫案,抢劫的物品都是家用电器,什么电视机、录像机、音响设备等等。许多受害者都在安德赖特保险公司投了财产保险。警方倒是有几条线索,但都不可靠。
而且由于在每次抢劫中,每家都是顶多损失几百美元,所以很难断定劫匪有什么主要袭击目标。
“安德赖特保险公司不是什么实力雄厚的公司,所以很害怕这么多人都索赔,我这几个星期就一直在忙这件事。”
“你的车需要检修了。”塞巴斯蒂安听出车子发动机的声音不太正常,便对梅尔说。
“是的,不管怎么说,我四下打探了一番,你猜怎么样?结果发现有几个家伙在一个厢式货车上卖电视机一类的东西。不过,不是在这儿附近。他们要么在萨利纳斯,要么跑到索莱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