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没有约会,工作也尚未找到,无所事事的她迎着寒风,在外头随意乱逛。
走着走着,当她留心周围的时候,赫然发现她竞走到了长禹大楼之前。
他好吗?抬头仰望二十楼,心里不禁这样问着。
汪俊乔快垮了,他终于替父亲报了仇,现在的他是否不再跟往常一样,总是严肃着张脸,严以待人,更严以律己?
他是否可以过得轻松些?
她好想见他!每天每天她的胸口都浮起这样的欲望,却从没有勇气实际行动。
可现在她人就站在长禹大楼之前,她离他这么近,想见他的渴望更是强烈。于是她终于臣服于心中的渴望,走人长禹大楼。
二十楼的走廊不像其他层楼一般热闹,它总是静悄悄的。
走过会议室,走过机密资料室,再来就是总裁室了。
她蹑手蹑脚探头,在未完全闭合的百叶窗间找寻可瞧见里头动静的缝隙。
回到岗位的Linda正与他不知在讨论什么,他的表情时而严肃、时而皱眉、时而微笑……每一样都牵动着她的心,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专注的彷怫仰望神只。
他看起来似乎很好,依然意气风发,什么也没变。元筱彤抬手捏住胸口,感觉到心脏发出阵阵的疼痛。
她虽然不愿这么想,却仍然有着强烈的失落。
她的离去,对他似乎一点影响也没有。
会伤心难过的,是不是只有她?会牵肠挂肚的,是不是只有她?会不会他在她离去之后,转个身就把她忘得彻底了?
轻叹了口气,她微微一笑。
也好,他能过得好她也感到高兴。她一直害怕她伤他太深,见他仍跟往常一样神气自在,她也给了自己一个原谅自己的借口。
转身朝电悌方向走去。当她进入电梯,望着上头一排数字键时,她犹豫了一下,再次走出电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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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就交给你了。”彭凯君自办公桌后起身,“我出去一下,有事Call我。”
“0K!”Linda,回到座位,修长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打刚才讨论出的结果。
走出办公室,一股微香在鼻尖浮动。
他蓦然驻足,对这香味感到熟悉。
他不想再去想她,而最好的方法就是拿更多的工作将时间填满,满到没有她的身影可溜进来的空间。但在午夜梦回之际,他仍无法避免的想到她。
现在,竟连淡淡的香水味都可以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她。
当初他放任自己沉溺女人香,现在只能自食相思之苦。
自西装口袋中掏出烟来,点了根叼在嘴里,他直直往安全门方向走去,步上顶楼。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也是当他每次想到她时,让冷风冷静脑袋的好地方。
第十章
顶楼强劲的风,吹乱了她的发。
她拉紧大衣,与强风抵抗,慢慢走向边缘,往下俯瞰。
回忆似潮水般涌来……想起她几乎在第一眼就受到他的吸引、想到他对她的关心,他费尽心思想治好她的厌食、想到两人共有的浓情蜜意,还有那句代表诀别的我爱你……
人行道上的人儿好小好小,车子也好小好小,她只要张开掌心,就彷佛可以将一辆辆的汽车抓起,但在实际的生活上,她却什么都握不住。
她突然觉得好累。想到还要应付母亲,为先前说过的谎话一圆再圆;想到她是如此的思念他,即使人近在咫尺,她却达唤他的权利都没有。
她不曾做错过什么,错就错在身上流有汪俊乔血缘的她,注定与他无法相守。
倚在栏杆上,强风好几次险险将她刮落。
她想,如果她就这么松开手,是否就可以什么都不用再愁?
左手拇指放开,接着是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右手拇指放开,接着是食指、中指、无名指……
“你要跳下去吗?”
胸口一震,十指收紧,她猛然回头。
离她约十步远处,一身笔挺深色西装的彭凯君嘴里叼着烟,英挺站立。强风使他双眼微眯,不羁的头发随着风起舞。
一样的开场,却是两种心境。
乍见到回头的她,彭凯君有些错愕。
黑色高领毛衣衬得她原本就白皙的肌肤毫无生气,两个梨窝因为脸颊的削瘦陷在唇角,不用笑也清楚瞧见。一双与衣服般黑的瞳眸好大好大,在一次眨动之后浮起笑意。
她这一阵子是怎么过的?怎么可以憔悴成这样?她身上还剩多少肉?还是只剩一副骨架在支撑?或者是汪俊乔自顾不暇,故再也无法照顾她们母女?
久违的心痛在胸口处尖锐的嘶叫,对于这个背叛他的女人,他依然爱着。
她没想到她竟然还可以再次与他面对面。强烈的喜悦翻涌了上来,她有一种余愿足矣的满足,即使现在上帝当场索去了她的生命,她都毫无遗憾。
她转过身来,两手扶着栏杆,臀都靠其上,微笑道:
“我不会坏了这楝大楼的风水。”
彭凯君脸上僵硬的线条松缓了些。
“汪俊乔不行了。”
“嗯。”
“你跟你妈以后怎么办?”
她仰头望着顶上灰蒙的天,“谁知道呢?”她连下一秒都无法掌握。
“现在有在工作吗?”
她摇头。
西装口袋里的手握紧又放松。“我可以帮你介绍,但不是在非普。”
她讶异的双唇徽张,“你不用这样……”
“我说了就算,别废话!”
热泪涌进了眼眶,她慌忙眨掉,怕看不清楚他。
她没有爱错人,对吧!即使他再气她恼她,还是不会弃她于不顾。
感谢天,让她在有生之年曾爱上了他。
“你来这里干嘛?”
顿了顿,她道:“我想我是来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可以原谅我吗?”
他沉默了。
这样的答案她早就料到。但能再见到他,甚至与他谈上话就够幸运了,其他的她不会再要求。
她双眼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直到她即使闭眼,眼前仍有他傻挺的身影浮动为止。“你可以离开吗?我想一个人静静。”
他二话不说转身离开。
深吸一口气,她终于可以不用强忍泪水了。她转过身再次俯瞰楼下,跨过栏杆,闭上眼感觉着风在她身边流动,她清楚看到那己隽刻在脑子里的身影,手指缓缓张开……
突然肩膀传来一阵强烈的痛楚,她整个人强烈的震荡,倏地睁眼,她瞧见顶上气急败坏的脸孔。
“你不是说你不会破坏这楝大楼风水的吗?”
她笑,“我会保佑这楝大楼的每一个人平安顺利。”
这种时候她怎么还可以笑得出来!?如果不是他心头闪过不祥预感,强烈的不安驱使他再次回到顶楼,现在的她已经躺在楼下,浸于一地血水之中。
他的手因紧张而变湿,抓着的手也已慢慢的往下滑,没有把握可一鼓作气将她拉起的他,连忙将另一只手朝她张开。“把另一只手给我。”
她定定望着他,“放开我,好吗?”
“该死的!”他愤怒的破口大骂,“你到底想折磨我到什么时候?你明知我爸就在我眼前坠楼而死,你还要我看着同样的情景再次发生吗?”
“所以我要你走的啊!”她幽幽的说。
“如果你想死,就不要在我看得见的地方死!”他赌了、赌这个女人心中是否真的有他。“去别的地方!随便你哪种死法,我都不管!”
她的手己快脱离他的,可她仍没有任何动作。
“把另一只手给我,我就原谅你,元筱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