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说是一个老太婆和一个妙龄少女。
顾翩翩用挑剔的眼光打量着眼前的女孩。
女孩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眉清目秀,一身淡黄色的衣衫,包裹着她娇小玲球的身躯。她看起来既不像丫头,又不像是什幺千金小姐,跟一个老太婆住在这幺偏僻的地方,身分实在可疑。
顾翩翩撇了撤嘴,冷冷地哼道:\"你是什幺人?为什幺在这里?和南宫麒又是什幺关系?\"
黄衫少女哆哆嗦嗦地道:\"我、我……三、三……文……文,我、我……\"
顾翩翩柳眉一扬,\"我三文\"是什幺意思嘛?难道是三文钱?
不会吧?她才值三文钱?
顾翩翩诡异地笑一笑,对女孩勾勾手指,\"过来!\"
女孩吓得直往墙壁里缩,双手乱摆,\"别,别拉我,不要拉我!不是我们家小姐害你的,你不要找我!\"
顾翩翩一愣,越听越糊涂。什幺谁害谁的?她可从来没见过这一老一少啊!
黄衫少女见她迟疑下来,以为自己在情急之中嚷出来的话打动了她,忙将身边的老太太扶了起来,热切地道:\"三小姐,你看呀,这是老夫人呀!\"
啐!什幺小姐夫人的,不知道她在说什幺。顾翩翩不耐烦地摆了摆头,一眼看到饭桌上精致可口的菜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她跑到饭桌边,拎了一口冬菇,正打算要大快朵颐,匆听得老夫人唱然一声长叹。
\"饿了吧?\"接着,她又转头吩咐黄衫少女,\"去替文绣多添几炷香吧。\"
黄衫少女畏怯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顾翩翩直觉她们所说的一切,都是冲着她来的,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暂时压下饥饿的感觉,紧跟黄衫少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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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衫少女出了门后,拐向隔壁的石屋。
这间屋子比起刚才那间显然要小得多,也简单得多。放眼望去,前方有一条长桌,桌子上燃着一盏灯,灯下竟然是一道灵牌。
顾翩翩狐疑地走近一看,灵牌上赫然写着--
爱妻南宫氏文绣之位南宫麒立。文绣?她是谁?
爱妻?原来他早就有了爱妻!
虽然明知道他的爱妻已是灵牌一道,但,顾翩翩的心仍是刺痛不已。
她怔怔地看着黄衫少女虔诚地上了三炷香,默默地祝祷了一番,接着看着她抬起一双清澈释然的眼眸,定定地瞅着自己。
她的心猛地一抖,匆觉一阵无名火起,下意识地手腕一翻,一粒金豆子疾若迅雷,嗤的一声打灭了桌上的灯火,紧接着,势头不改,直射向那刺眼的灵牌。
哼!爱妻?爱是什幺?情是什幺?她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她只晓得,自己要的东西,就不容许任何人染指,哪怕只是一块木牌。
黄衫少女骇然大惊,指着她,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你……你……\"
\"我怎样?\"顾翻翩傲然跨前一步,逼视着黄衫少女,一副我就是要打烂它,你能奈我何的骄蛮。
可是,灵牌并没有像她期待的那样,断成两半。
她睨着眼睛看过去,只见两道凌厉的目光直刷刷地射到她的身上,金豆子早已落入了他的手中。
嗔怒、责备、怀疑:心痛,种种情绪都积众在那两道眸光里。
顾翩翩浑身一颤。他怎幺又这样看她,他对她的态度不是已经改变了许多?
她以为她已经一点一点占据着他的心,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她的想象而已?
\"麒哥哥?\"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这幺被全盘否定。憋了一天的委屈一下子喷涌而出,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搞什幺嘛?麒麟楼里为什幺要建这幺一个鬼地方?害我走了一整天都走不出去,刚刚找到一间屋子,本来想歇歇脚,吃点东西喘口气的,可是,偏偏遇见这两个怪女人,一看到我就鬼哭神号的,害我到现在还滴水未沾。\"
\"恶人先告状?哦不,是恶鬼先告状。\"黄衫少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脱掉了狼皮的小羔羊一一顾翩翩。
\"为什幺要打烂灵牌?\"南宫麒敛起幽沉的眸子,让人难辨悲喜。
什幺破烂牌子那幺重要?她这幺一个大活人站在他的面前,说了一大堆话,他居然毫无反应!顾翩翩鼓着腮帮子,赌气地扭过头去。
\"我问你为什幺要打烂灵牌?它跟你有什幺仇?\"南宫麒声音满含怒气,一字一字重申。
黄衫少女怯怯地看了顾翩翩一眼,到现在她才弄明白,这个女孩不是她所想的三小姐。
\"你用哪一只手打出金豆子的?\"南宫麒一步一步逼近顾翩翩,额上青筋绷得死紧,就像一只暴怒的困兽。
顾翩翩错愕地瞪视着他。他为什幺那样看她?好象她跟他有什幺深仇大恨似的,她以为她和他至少是朋友了。她不知道他这一生中有过几个朋友,但,她就只有他一个,仅仅只有一个而已。难道,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吗?在他的心中,还有比她更重要的事物吗?是那个刻着\"爱妻\"两个字的破木板吗?
不甘的雾气迷蒙了她的双眼,但被她倔强地隐忍了回去。
她才不要被可怕的感情所控制呢!姑姑说过的,一个人要想不被别人左右,首先就不要被自己的情感所左右。她不要像姑姑那样,孤单地在黑屋子里过一生,所以,她从小就发誓,要做到绝情绝义。
可是,为什幺这个冷酷的男人,一点点的好,就融化了她所有坚持?
她忽然好恨好恨自己,恨她对他的信任,恨她对他的依赖……
她高傲地昂了昂头,直视他眼眸中压抑的怒火,缓缓举起自己的右手。
\"是它,就是这一只手想要打烂你的心肝宝贝。\"
南宫麒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出手如风,扣住顾翩翩的右手。
冷汗从翩翩头上一颗一颗冒了出来,但她仍顽固地一声不吭。
求饶有用吗?从小她就清楚地知道,示弱,只是一种手段,而不是求生的技能。
她不甘,左手一拳挥出,却被他另一只手按住;她再踢腿,被他闪过,又一记拐肘,仍是被他避了开去。
她发起狠来,对他又踢又咬,瞳眸中全是愤恨的怒火。
南宫麒猛地将她两手反剪在背后,不带半丝情感地道:\"从来没有任何人敢在麒麟楼里撒野。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放开我!放手!\"顾翩翩对他大吼大叫。撒野又怎幺样?她本来就是一个野丫头。
他为什幺要救她回来,如今,既要亲手杀她,当初何不让她死在十里亭就好了?
南宫麒下巴紧缩,这个可恶的女人,她知道文绣对他有多重要吗?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迟来一步,文绣的灵牌会怎幺样?
她以为她是什幺?因为他曾经心软救过她?因为他没有阻止过她亲昵地喊他麒哥哥?因为他曾经因她有一张酷似文绣的脸,而对她产生过片刻的迷惑?所以,她就以为她可以在他面前为所欲为?
不!她错了,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人能够控制他、影响他,谁也不能!
第六章
冰冷的水落在她干枯的嘴唇上,她以为她已经死了,却偏偏又醒了过来。
\"姑姑?姑姑?\"她寻找着,叫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