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著一种几近於崇拜的情绪,她那时跑了话剧社好几次,可不知为何,话剧社的人全都给她脸色看,也不让她见到林欣蓝,还呛声要她别那么嚣张,连连打回她欲加入话剧社的申请书,叫她死了这条心。
努力了一个月,挫败连连,她只好打消入社的念头,後来因为太多追求者围在她身边,她忙得再没心思去想林欣蓝,从此也就忘了这件事了。
在她渐渐想起高中生活的种种之後,也就不意外这六朵花对她十数年如一日的充满敌意了。但是,为什么呢?当年没机会细问,现在她就很想搞清楚了。既然她们今天又是一副想电她的样子,那就来弄个明白吧!
「你还好意思问?!」六朵花之一叉腰瞪著她。「你现在又想抢欣蓝的男朋友了!你怎么这么爱抢别人的男人呀!」
「停!我几时抢过林欣蓝的男人了?!」何曼侬觉得这个指控冤死人了。「我从没去抢过她的男人!现在我是正试著与汪洋交往没错,可是先别说我跟汪洋算是旧情重燃了,在我还没出现在这里之前,他们就不算在交往了不是吗?我怎么看都是汪洋在一头热,欣蓝根本对他没兴趣呀。这哪里算得上抢了?」
「人家正在暧昧期,你进来瞎搅和些什么?你没看见汪洋的朋友与我们这一大票人都在努力敲边鼓吗?结果你一出现,又终结了欣蓝好不容易浮现的红鸾星动。」
「我……」要申辩。
被打断——「对呀!以前扼杀了一次,现在又一次。真不知道欣蓝前辈子是欠了你什么。」
「做人要有道义,你不可以再这样了啦!欣蓝又不像你这么滥情,随随便便就陷入情海,她很挑的!好不容易有汪洋这样一个好男人能入她的眼,成为她的朋友,那代表只要你不来横刀夺爱的话,不出三五年,他们一定会擦出火花,进而结婚的。」
「对呀对呀!你就退出嘛!反正你对男人又不挑,出去勾勾手指就有一堆男人让你选。可是能让欣蓝看上眼的,十几年来就汪洋一个耶。搞不好错过这一个,她就终生不谈情了。」
「说来说去,欣蓝对感情这么退缩,都要怪你!是你抢走周勤,才害得欣蓝从此不再谈情的!」
「对!就是你!」六根气愤的右手食指同时指著何曼侬的鼻尖。
「等等!等等等——」她叫。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当然有!」她气得站起来,学著也以双手插腰的方式给自己壮声势。
「你想说什么?」
「我不接受你们随便给我安个罪名就抹黑定案!」
「我们哪有抹黑?!」
「哪没有?!」
「我们说的都是事实,一点也没有杜撰!」
「还说没有杜撰?那你们说,谁是周勤?」
「谁是周勤?!你……你、你——」
「哼!你们也答不出来了吧!果然是唬我的。」哼哼,被她抓包了喔。
这女人,这女人……居然忘掉了!居然忘掉了那个话剧社第一才子!居然忘了那个为了她神魂颠倒到特意为她写了一出戏的男人?!
不会吧?!那件事在当年很轰动耶!
「你不知道周勤?」不知何时回来的林欣蓝,站在她身後问著。
何曼侬连忙回过头,有些惊喜的看著她。林欣蓝一直对她很冷淡的,难得今天她愿意与她说话。真好!
「我不认得他,真的有这个人吗?他很重要吗?」
林欣蓝看著她好一会,不知该怎么回答,心里有很多感触,无以名状,最後竟是笑了出来。
荒谬。
她相信何曼侬的话,何曼侬没有必要说谎,她是真的不知道周勤这个人的,周勤个名字、这个人,从来没在她眼里心底留下一丁点记忆。
就算……那个名叫周勤的人,曾经一厢情愿的迷恋她到几乎发狂的地步。
毫无意义的自作多情。
真是荒谬。
连带的荒谬了她的人生,这十几年来的生活。
就只为了,一个从来没记住他们过、甚至从来不曾介入过他们世界的女子。
林欣蓝一直在笑,笑到连何曼侬都替她感到担心——
「你……」
林欣蓝摇摇头,知道她们的担忧,可是仍是笑了好久才有办法说话。她对著何曼侬道:「谢谢你来,真的谢谢。」她说得诚挚,不若平常的冷若冰霜、字若冰珠。
「呃……」一头雾水,可是这个情况下,她也只能这么回答:「不客气。」
到底,一切是怎么回事呢?
第四章
「你真的不能来吗?就算晚一点到也没关系的……」
车子已经抵达会场了,可是何曼侬还是不死心的抱著电话讲个不停。一旁的堂妹频频拉著她的衣袖要她收线好下车了,她也不管。
「曼侬,很抱歉,今晚我值班,真的没办法走开。」汪洋温文儒雅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一直是那么的好脾气,不因为被她「卢」了大半天而有丝毫的不耐烦。
「可是我一个人……」她声音可怜兮兮的。
喂喂喂!我不是人喔?堂妹戳戳她指指自己,无声而用力的表达抗议。
「还要被堂妹当小媳妇虐待……」好可怜哪。
虐待!哪有!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哦!堂妹继续无声抗议。
「……好吧,我知道我不该无理取闹的,那,你去忙吧,我一个人就一个人吧,等一下要是宴会太无聊的话,我还要随时打电话给你哦。」终於心满意足的挂掉电话。
「姊,这次这个男朋友到底是多优呀?居然能让你这么黏,以前好像没见你这样过。」抖下一身鸡皮疙瘩,堂妹推著她下车,决定饶过车门边那个立正站好到快要成为化石的泊车小弟,不忘塞过去一张千元钞票以融化泊车小弟脸上笑到快要化成霜的面孔。
今天何曼侬有个不得不出席的商宴场合,原本该出席的是她的父母,可是他们两位大忙人时间排不出来,目前还在欧洲为著明年度的订单奋斗中。大人不克出席,她这个家里面最闲的米虫自然就得发挥代班的功能来尽尽家族义务了。
她比较常参与的是时尚晚宴,而不是这种商业场合;这种无聊场合对她来说只有一个功用——相亲。
如果已经打算认真找一个男人定下来的话,这种场合确实是一个很优的婚姻交易市场。有几次都是基於这个原因才来参与的,帮姊妹们找对象或帮自己找对象……那个范姜颐就是她先前找到的……哎,怎么又想到他了,讨厌!
所以说,这种场合真的无聊透顶。但这次商宴的主办人是他们家族的远亲,家里若没人过来亮亮相就太失礼了。
她只好来了,就算知道这样的场合一定会遇到那个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但能怎么办呢?总不能一辈子不与他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吧?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台北的社交圈毕竟就这么一点大,她也不想老是躲著给人讲更多闲话,之前已经有人传说她因为被抛弃而终日酗酒买醉,邋遢到无法出来见人,所以消失在社交界。要是今天她再不出现,接下来的流言恐怕就要说她出国堕落或自杀去了,所以今天无论如何,她都得美美的出现。
今天她一定要很坚强,不可以给人看笑话了。虽然身边没有汪洋给她力量,但是她一定可以捱过的。她现在有新恋情了,多的是男人想将她捧在掌心呵护,她才没空为他表演失意戏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