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我禁足,不能前来送行。」望着她眸中隐约闪动的泪光,风玄的心隐隐泛疼。
「真的不行吗?只是来送个朋友啊!」上官沅忍不住又替风净漓求情。原以为哥哥很快会消气,处罚就会不了了之,谁知他竟如此坚持。
以为她是为了妹妹的缘故而难忍别情,他微微弯身,双掌贴在她的粉颊上,柔声道:「沅儿,我知道你和小漓交情好,想?
她求情,不过她犯了错就该受罚。如果你想她,过些日子可以再来玩,我会敞开大门等你。」
他的话让她的心又怦怦地跳了起来。哥哥靠得这般近,近得让她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惹得她一阵晕眩,半句话都接不下去。
「啊……嗯……」她红着脸嗫嚅道。
风玄收回手,眷恋地望了她一眼,然后朝楼羿堂拱手?
礼,淡淡地道:「请。」他手一挥,王府的仆役立刻打开马车的门,恭恭敬敬地请他们上车。
楼羿堂回了礼后,率先上车。
「我……」上官沅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一双美目直望着风玄,眼里净是不舍之情,她一脚踏上了马车,却迟迟不坐进去。
风玄轻轻拉起她的手,由衷地道:「如果不想走,你可以留下来。」明知不该,他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红着脸抽回手,上官沅轻摇螓首,默默地上车坐好,有一种难言的烦闷逐渐在她的心湖扩散开来。
风玄掩饰心中的失落,朝她挥了挥手,又向楼羿堂说了几句致谢的话,才命人策马,站在门目送他们离去。
马车移动后,上官沅忍不住掀起窗幔,探出头努力地往回瞧,看着风玄的身影逐渐变小,最后在一个转弯时消失了踪影。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自己潜藏在心底的感情是什么。
第六章
建武元年暮春三月,金陵正是百花齐放、绿烟红雾、?鸟齐呜的大好时节,南风轻拂,空气中杂着一股清甜的香气。
面对着大好春光,上官沅却懒洋洋地支着下巴,坐在台阶上发呆。
算算,她回到金陵来也有个把月了。这些日子里,她总是胸口郁闷,不大舒服,不论去那里都提不起劲。可是,只要一想到哥哥,胸口的发闷就会减轻很多。
现在是暮春,王府花园的花应该开得很漂亮了吧?去的时候是冬天,花园里空荡荡的,好寂寞;只是,哥哥大概也没空去看吧。听小漓说,他有时候忙得连睡觉时间都没有,甚至没时间理她。
少女的心思,不知不觉的转到远方的人儿身上。
记得住在王府的时候,白天总见不到哥哥;那一阵子,他正忙,只有在深夜的时候才能见着他。有几个晚上,她睡不着,就跟着他练剑;他使剑的姿势真是好看,挑点刺砍,银光闪动,每招每式都充满劲道,令她目眩神迷。他总是对她微微笑着,虽然第一次见面时人有点凶,不过那也是因为自己胡乱去跟踪他的关系。
想起了风玄的笑容,上官沅对着虚空露出了傻笑,双颊飞上了两朵彤云。
站在角落观察女儿情况的楼意莲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皱起了双眉。
嗯哼,小丫头居然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傻笑,看来事情还真不是普通的严重。难怪三弟会在每月一封的书信中,特别叮嘱她要记得点醒沅儿,不然会错过一桩好姻缘。
好姻缘吗?她倒觉得此事还有商量的余地。没错,那个叫风玄的小子人品不错,相貌可以,问题是她不喜欢他的身份……如果只是镇南王世子也就罢了,偏偏他还是风帮的帮主!
她可不想为了枭帮的利益而牺牲爱女的幸福。再说,侯门深似海,如果沅儿嫁进去,生性不拘小节、单纯的她恐怕会吃不少苦头,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舍得?如果对方是个平凡一点的男人,那该多好……楼意莲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这一叹气,却惊醒了沉醉在美梦中的少女。
「娘!」上官沅急急忙忙站起,「您怎么来了?」
「这儿是我家,我有什么地方不能到?」楼意莲撇撇嘴,从暗处走了出来。
看着较自己艳丽三分的母亲,上官沅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可是,娘,您还在坐月子啊,不能随便出来乱逛的。」
「唷,你还记得关心我啊,我还以为你思春不知思到哪里去了。」楼意莲拉着女儿坐了下来。
上官沅喳道:「什么思春啊,娘别乱讲话。」
「我乱讲话?」楼意莲像是受不了似的挑了挑眉,「如果我乱讲话,那么是哪个人一天到晚抚着胸口学西施,嚷着自己胸口闷?又是哪个人一天到晚发痴,不知想到了什么就在那傻笑,跟个傻子没两样?」
「我……人家哪有……」她想要辩驳,却发现自己的立场实在是薄弱得可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
「你哪没有……」看着突然娇羞起来的女儿,楼意莲原本严肃的目光放柔了,「告诉娘,你这几天想的男人是谁?如果人还可以,娘就帮你提亲去。女孩子嘛,总是要嫁人的。」
提亲?!噢,娘为什么总是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娘,人家都还不知道喜不喜欢我呢……」
楼意莲挑起了双眉,「不喜欢你?我们家沅儿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女孩,谁看不上你,就是那个人没长眼睛。还是……」她眼珠子一转,顿了下,「别告诉娘,你想玩玩就算了。」
「娘──」上官沅忍不住跺了下脚。真是的,娘心中怎么老是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不是这样的啦!只是、只是……他总是很忙,也不知道他对我的想法如何……」
「是啊,那个叫做风玄的小子忙到连勾走了我女儿的心都不知道。」
「咦!娘,您怎么……」
「我怎么不知道。」楼意莲好笑的看着女儿,「你三舅可是跟我说得清清楚楚了,再说,你可是从我肚子里头出来的,要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都难。」况且女儿向来好懂得很,看她又红着脸低下头去,就知道说中她的心事了。楼意莲清了清嗓子,「我说沅儿,你喜欢那个镇南王的世子,是也不是?」
上官沅红着脸点了点头。
「既然喜欢,那就想尽办法把他拐到手啊,呆呆的只会坐在这儿想,他又不是你肚里的虫子,怎么会知道你喜欢他?想当年呀,你爹也是钝得可以的笨蛋,我可是花了好一番工夫才和他结成夫妻的。」
「哥哥才不像爹呢。」上官沅向母亲抗议。
「那很难说,有的人对这种事天生就不擅长,有的人则很精于此道,还乐此不疲。像风玄那种成天忙得昏天黑地的人,搞不好就是前面那种人。」
「说得好象很了解似的,其实娘你自己才只有喜欢过一个人吧。」上官沅忍不住反驳。
「唷唷,瞧,八字都还没一撇呢,胳膊就往外弯啦!」楼意莲捏了捏女儿的脸颊,「娘是只有爱过你爹一个人,可是一个人也就足够了。」
上官沅想想有理,便赞同地点了点头。
「赶快去整理行李,我写封信到你三舅那儿去,要他好好关照你。」顺便在旁边监督结果。
「我真的可以去长安?!」上官沅好高兴,可是立刻便迟疑了,「但是,娘,家里的事,还有您的身体……」
「不过就坐个月子有什么了不得的?」楼意莲真不知是要感动还是骂女儿一声笨,记得她是很好,可是这时应该先考虑到自己吧。「再说,就算你不在,家里还有清儿啊,这么不相信自己弟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