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未免大专制了,不过,我还是坚持星期天才去!”
“不可以!休想!今天不去,我不准你们吃饭!”
“连饭都不准吃?饿了吃甚么?”
“管你!这是陆家,我是一家之主,既然你们不听命令,就没资格吃陆家的饭……”陆太太边说边把饭呀、菜呀,全都扫在地上。
玉妮也吓了一下,跳起身来,她从未见过一个人像陆太太这样蛮横。
乒乒乓乓,一地碎片。
玉妮定了定神,说:“好呀!好呀!姊姊,我们去大酒店吃牛扒去!”
玉妮拉起倩妮的手便走。
“喂!喂,你们敢走,嘿!啊!两个贱女人……”
当玉妮和倩妮吃过午餐,买了等用的必须品回家,就听见佣人说:“太太病了,请医生上门诊治。”
倩妮听了着慌。“怎么办?把她气病了,文皓回来,一定不肯饶我!”
“她病又不是我们害她的,关我们甚么事?她经常发发脾气就会病吗?”
“她随时生病随时好,多半是闹闹,但请医生回家就很少,除非真是病了!”倩妮低叫:“刚才我们没有看错,真是文轩和文皓的汽车,他们都被召回来了!”
玉妮心内一怯!她是和陆太太闹气,但不是要她的命,毕竟,她已经几十岁了。“不会发生甚么大事吧?”
“玉妮,我好担心!”倩妮胆子小,真在发抖。
“有甚么好担心!我们又没有做甚么坏事。”
“文皓知道我把他母亲气病,他会埋怨我的!”
“不要怕,把一切都推在我身上好了……”
她们上楼梯的时候,刚巧在楼梯间碰见文皓两兄弟。
文轩拉了玉妮的手回房间。
玉妮发觉文轩脸上没有甚么笑意,应该说,还有少许沉重。
“文轩,妈怎样了?没事吧?”
“看过医生,吃过药,好多了!”
“她身体到底有甚么毛病?”
“妈一向心脏弱,她太激动,就会呼吸困难,透不过气似的。”文轩拉玉妮坐下来。“今天你和妈吵架?”
“没有吵架,只是对某些事情意见不同,我没有完全听取她的意见,不过,我倒想听听她怎么说。”
“妈说有个亲戚拜了一块神石之后就怀孕,她觉得对你和大嫂有帮助,便好心好意希望你们也去拜拜那块石,但你坚决拒绝了!”
“我是拒绝了,因为,第一,我不相信拜一块石头便可以生儿育女。第二,我和你结婚才几个月,她就一口咬定我不孕,那对我实在很不公平。”
“我承认,我妈一向是紧张大师,不过,她也是出于一番好意,顺着她去拜拜神,也不会有甚么伤害。”
“对我或者未必,对姊姊肯定是一番好意,反正她没得生养,甚么可行的都应该试试。所以,我已经答应她,等星期日你放假,我们一家人去游新界,顺便也拜拜那块石。”
“这主意也不错!”
“但她坚持我们今天非去不可,还大发脾气。”
“妈说,她发脾气的时候,你拉了大嫂说要去大吃大喝一番,她就气得老毛病发作了!”
“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妈说今天我们若不去拜求子石,就不准我们吃饭,说着就把台上所有碗碟全扫在地上,令我们没饭可吃;我便拉了姊姊,说上大酒店吃牛扒,本来我们早约好今天下午出外购物。”
“啊!妈真是……”
“她大概是扫东西到地上时,大用力大激动,才会影响心脏,当然,她发那么大的脾气,都因为我!”
“你没坚拒去拜神石?”
“没有,只是推延到星期天!”
“妈一向性子急,大概等不到星期日,现在太晚了,明天我和大哥请假,陪你和大嫂,顺便也游游新界。”
“我并不反对!”
“你要不要和妈妈说声对不起?”
“我没有做错,所以我不会道歉,但她是你母亲,她生病了,我也不安,我和你去看看她,问候她!”
“这样也好!”文轩拍拍玉妮的手背。“她有病,别跟她争,让她一下!”
“知道了。”
“你真乖!”文轩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
不过,倩妮就没有玉妮那么好运气;她一早就在文皓半强迫半要求下,到陆太太房间向她道歉请罪,并且在一旁侍候。陆太太还没给她好脸色看呢!
到底,倩妮也习惯了。
文轩和玉妮到陆太太房间,玉妮直走到陆太太的床前。“妈,吃过药,身体好点没有?”
陆太太一翻身,不理她。
文轩坐在床边,扳过母亲的身体,好言好语的说:“玉妮来看你呢!她知道你不舒服,好担心!”
陆太太看了看儿子,文轩对她笑笑。她咽一下说:“我好多了!”
“那你多休息,叫厨房给你煮粥!”
“唔!”
“今天太晚了,明天文轩请假,和姊夫陪我们去拜求子石,顺便逛逛新界。”
陆太太又不高兴了,不过没有大显示。“这是女人的事,他们两个不用请假,由你去不就行了吗?”
“丈夫陪着妻子去,岂不显得更有诚意、成功率更高!”文轩马上说:“妈想抱孙,这件事比钱更重要,如果成功,少上一天班又有甚么大不了。妈,你说对不对,诚意最重要!”
陆太太无可奈何,只好点点头。“我也是这样说。”
“你喜欢的事,我们都去做,那你不要再生气了,生气会坏身体。”
陆太太依顺的点点头。
“妈,折腾了半天,你也累了,好好睡一觉,醒来吃鲍鱼鸡粥。我们现在留下来陪你,快乖乖的闭上眼睛,睡吧!”
儿子的话,弄得母亲的心好甜,人也就软化了、松弛了,也有了一点笑容。
“睡啊!有丈夫、儿子、儿媳妇陪着,多好福气!嗯!”
陆太太果然慢慢的睡过去了。
当她甜睡一大觉醒来,发觉房间黑麻麻,一个人也没有。
连那个最忠心的丈夫也没了踪影。
她亮了灯一看钟,原来是晚饭时间。陆先生饿了半天,大概吃晚饭去了。
她也有点饿,但不甘心叫佣人,一个人胡思乱想,想了很多;又想到玉妮虽然进来问候,但她由头到尾,并没有向她道歉请罪,连一声对不起都没说。
她骂自已,怎可以这样算数?
但当时儿子在,她不算数又怎样?
她也没睬她呀!儿子就马上为她说好话了!
令陆太太最生气的,是玉妮果然拉了文轩去游新界,还请假呢!
她以为自己这么一病,就要教玉妮好看,看她怎样献茶、跪地、求饶。谁知道结果吃亏的还是自己。
那宋玉妮到底没甚么损失。
没有!儿子并不觉得她不尊重长辈,也未责备她,她还有求必应。
“我不对付她,我誓不为人!”陆太太咬牙切齿的骂着。
从那天开始,文轩不在的时候,玉妮叫她她就翘起鼻子冷哼一声,连陆先生也不理睬她。
甚至佣人也对玉妮不瞧不理,吃午饭,台上摆了三碗饭,三碗汤,玉妮的饭和汤,还要玉妮自己去盛。
玉妮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最初,是很难过,还偷偷的哭了几次。
后来她静心一想,如果陆太太要她难堪,她就难堪,那岂非中了陆太太的奸计?
她越要她哭,越要她过不下去,她偏要笑,偏要过得好!
这才可以气死她!
佣人不做,自己做,反正文轩一回家,佣人就二少奶前、二少奶后,最怕文轩不回来,她可能由早做到晚。
文轩准时下班,有文轩在,她就好像有了保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