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晢暋不放心的再回头看一眼韩可凌之后,才离开房间。
“喝什么?”
“可以的话给我一杯咖啡。”今天他在手术房里待了一整天,刚回到家,累得只想休息。
谁知道黎晢暋像打火般,十万火急的电话就这么催他来这里,他相信他现在只要沾到枕头,马上就能呼呼大睡。
黎晢暋走进小厨房里,拿出煮咖啡的器具,展现他很久没展露的功夫,约莫五分钟的时间,两杯香醇浓郁的咖啡便端了出来。
唐珞尉接过黎晢暋端过来的咖啡,马上喝了一大口,“你煮咖啡的技术一点也没有退步,还是这么好喝。”
“咖啡是让人来品尝,你却拿来糟蹋,真是暴珍天物。”每次看着唐珞尉喝咖啡,他都感到好可惜。
“如果让你连续十二个小时待在手术房,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看你还有没有闲情逸致去品尝咖啡。”
“这份情我记住了。”黎晢暋衷心感谢。
唐珞尉用着好奇的眼光不断地在好友的身上打量游移。“晢暋,你陷下去了吗?”
“我想是的。”对于好友,黎晢暋是没有什么好隐瞒。
“我该恭喜你吗?”不知怎地,唐珞尉心里有个感觉,他的这一段爱情路并不会走的很顺利,一路上还有许多披荆斩棘需要他去克服。
“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你们是怎么认识?”
“缘分吧!”黎哲开始将他和韩可凌的相识经过,一五一十、巨细靡遗全都说了一遍。“你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晢暋,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珞尉,我明白你想要说什么,但是我相信可凌,她绝不会是因为我的身份,才会和我在一起。”
“这样就好。”唐珞尉将杯中剩余的咖啡一口气喝完。“晢暋,恭喜你终于体会爱情的滋味。”
“我知道会有许多人反对我和可凌在一起,也会有很多人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我最害怕的还是可凌,我怕她又会搬出那一套什么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的话,如果她将她的心封锁起来,那不管是谁也走不进去她的内心世界。”
“你放心,你有一把用爱打造的钥匙,能很轻易开启她的心门。”唐珞尉站起来。“明天下午还有手术要做,我得先回家睡一觉,等她将那瓶葡萄糖吊完之后,你再把针头拔掉,棉花我放在旁边了,压着就行了。”
“谢谢你,改天再好好请你吃一餐。”黎晢暋送他到门口。
“这一餐就免了,你只要早点请我喝喜酒就行了。”
“你放心,绝对少不了你。”
***
韩可凌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朦胧地醒过来,一张开双眼,她只感到全身虚脱无力,甚至连要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好又放弃的躺回去。
黎晢暋正好端着一碗刚煮好的稀饭进房来,一见她醒来,大步走过去,将餐盘放在一旁桌上,过去扶她,将枕头放在她的背后,让她靠坐着舒服些。
“谢谢你。”韩可凌带着点沙哑的声音向他道谢。
“告诉我你几天没吃饭了?”他爱怜的摸着她消瘦的脸庞。
韩可凌眷恋的握住他温暖大手,让他的手就这么紧贴在自己双颊上。脆弱的眼泪就这么流进两人手掌心中,融化在一起。
黎晢暋心疼的将她拥入怀中,让她的脸靠在他肩膀上,手不停地抚摸她的俏丽短发。“可凌,你孤独的心真叫我心疼。”
韩可凌只是紧紧拥住他,他宽厚、温暖的胸膛会是她最后栖泊的港湾吗?
“你是不是真的不会再抛下我?”经过了他昨天晚上的承诺,韩可凌依然担心。
“不会,永远不会。”黎晢暋不知道她从小是在怎样的一个家庭下长大?她的父母是怎样的人?她的个性是这么地坚强、独立,内心却又是如此怯懦和不安。
“不管我们身份是如何悬殊,不管我只是个孑然一身的孤儿,不管我是个没念多少书登不上台面的女人,你都不会抛下我吗?”
“只要你是韩可凌,只要你叫韩可凌。”他对她许下承诺。
韩可凌离开他怀里,情深款款摸着他刚毅的轮廓。“晢暋,除非我死,否则这辈子谁也无法将我们分开。”她已经孤单了太久,她知道她再也离不开黎晢暋,要她离开他,那就像叫她去死一样。
“我不准胡说八道。”他轻吻着她的唇,印下他对她的誓言。
黎晢暋端起煮好的稀饭,“先吃一点稀饭。”他摇起一小匙的喂她。
韩可凌张嘴吃下那一口稀饭,眼中的泪又不禁感动的流了下来。
黎晢暋赶紧将碗放下,忙不迭的替她拭去眼泪。“你看看你,怎么又哭了。”
“你知道吗,自从我母亲抛弃我们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喂过我们吃过任何东西.这样的温暖和爱,对我来说已经是好遥远、好模糊的记忆。”韩可凌头一次对他提起深埋在心中的痛,对于母亲狠心的抛弃,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过,所有认识她的人,几乎都以为她的母亲早已经过世。
“如果这是一段伤心的回忆,就将它忘了,永远不要再去想起。”他不想她提起会令她伤痛的回忆。
“这道伤疤不管再怎么淡.它还是永远存在我心里。”已经存在的事实,并不会因为她的刻意遗忘,就真的不存在。
“可凌……
“听我把话说完,这是我第一次有勇气对别人说起我的家庭。”韩可凌阻止了他,如果两人真的要在一起,他就有这个权利知道她的一切。“你愿意听吗?”
“如果那对你来说是伤痛的回忆,我宁愿你不要去回想。”
韩可凌摇摇头,还是说了。
“我父亲在我六岁那一年,在一场车祸中过世,那一年可风才两岁,父亲是我们家的支柱,他一走,整个家算是毁了;八岁那一年,下着倾盆大雨的夜里,我母亲忽然回家收拾着属于她的一些东西,提着一个小袋子,跟着就上了一辆高级轿车走了,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再也没见过她。”韩可凌在回述着这段伤痛的回忆时,脸上竟然有着超乎意外的平静。
黎哲安静的听着她说,他知道要她说出这一段故事,是多么艰难的事,或许让她说出来,对她来说是好。
“没有一个亲戚愿意收养我和弟弟,后来我们姐弟俩被送到孤儿院,在孤儿院我们住了八年,因为我弟弟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孤儿院实在付不起可风昂贵的医药费,在我一能独立,我带着可风离开孤儿院,一边念书、一边工作,为了生活费,也为了给可风存医药费,直到两年前,医生告诉我,可风的病必须尽快开刀治疗,否则他很难活过二十岁,于是我办了休学,每天从早到晚的工作,只为了让可风尽快开刀。”韩可凌语塞的哽咽了一下,继续说下去,“没想到可风还是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我相信你弟弟一定知道你为他所付出的一切辛苦,他不会怪你。”黎晢暋听到她的过往,也感到一阵阵的鼻酸,为他们姐弟所吃的苦。他将她接进怀中,给她支撑的力量。她一个如此瘦弱的女孩子,这十几年来吃了这么多的苦,也真是苦了她。“也许他现在在天上,过得很幸福。”
“我知道,他现在就在我父亲身边,在可风走的那一天晚上我梦到我父亲,他来带走可风,在这之前,我已经好久没梦过我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