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有些惊疑的面面相觑了一眼,其中一人沉声的道:“别中了他的计,他已经中了毒,不可能会是我们的对手,所以故意佯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想教我们害怕胆怯;我们四人一起上,非教他命丧在此。”
另一位黑衣人对其他三人道:“说得不错,而且我看他的样子,应该也不过才及弱冠不久吧!我就不信他能有多大能耐,我看,武林中人可能是被他是武圣与医神的传人之名吓到了,夸大了他的武功。”
方情唇边始终含著一抹笑,不在乎的道:“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才只二十一岁,比起你们,我应该是比你们年轻了许多,不过,武学分的是高下,并非是论年纪的。来吧!你们尽管四人一起上,我也正想知道你们这四个藏头露尾、见不得人的鼠辈到底是谁?”说完,他已正面接下了一名黑衣人突然发出凌厉凶狠的一掌,接著,其余三人或掌或剑或拳先后夹攻而到。
他轻灵的一个旋身后退,避开了他们的攻击,同时双掌运劲推出了一掌,各袭向其中两名黑衣人心口,两名黑衣人中掌各退了数步,口中狂喷了数口血。
“你、你没中毒?!”受伤的一名黑衣人惊恐的问。
方情蓦地放声狂笑。“你们既然设计毒杀我,总该知道我的身分,我妙手邪圣,难道是沽名钓誉而来的吗?这点小毒,我还不放在眼里。”
那四人听到他内劲充沛的笑声,不由暗暗的寒起了心,方才那数招间,他们之间武学的高低立分,眼前这少年非但内功深厚,武功招式也奇诡得精妙莫测,纵使他们四人绝招尽使,怕也绝非是他的对手,外面传闻果然没错,他的武功出神入化,已臻化境。
“你们是要自己告诉我你们的身分,还是要我动手亲自揭开你们的蒙面?不过,只要我一出手,你们可是非死即残。”他冷酷的笑道。
“你以为我们会怕了你吗?”其中一名黑衣人朝其他三人使了个眼色,四人立即动手再攻向他,不过,他们只虚攻了一招,倏地,四个人分由四个方向逃逸,遁夜色中。
含笑看著他们的人影没入夜色中,方情的唇边渗出了一道暖热的液体,他缓缓的往山中移动。心知那四人一旦再碰头,一定会怀疑他为何没追赶他们,到时,他们一定会知道刚才他是硬撑著,他必须先找个隐密的藏身之所疗毒,以防他们回头找他。
他迟缓的拖著身躯,缓步往山中行去,饶他有妙手邪圣之称,但此刻身中三大奇毒之一的蚀骨摧心散,加上方才那一阵尽展轻功的飞跃,与运劲和他们强过了数招,气血翻腾,加速了毒气在体内的运行,剧毒已侵入他五脏六腑之中。若是常人中了这种毒早已毙命,此刻他凭著自己深厚的内力硬是将毒性暂时压抑住,方才只要他们再与他过数招,他登时便会丧命在他们手下。
蚀骨摧心散虽然是三大奇毒之一,剧毒无比,不过,他曾花不少时间研究过三大奇毒的毒性,早已研制出解蚀骨摧心散的解法,只是若他在一天内不能找到他需要的药草,他仍将毒发身亡,暴尸在这座山中。只是,以他此时的情形,怕是无力自己寻找解毒的药草了。拖著愈来愈沉重的身躯,他的脚已不听任他的使唤,终于跪倒了下来。
被护法长老他们说中了,他这么爱沾花惹蝶,总有一天会死在花下,果然……
那些护法长老若是知道他们说的话真应验了,不知会做何感想?苦笑了一声,他平躺了下来,第一次感觉这么接近死亡。他从没想过“死”这个字会在他身上这么快出现,但此际……
今夜的月色竟然如此的明亮,星子如此的耀目,多么令人眷恋的尘世啊!
但他却恐怕再也见不到明夜姣灿的月亮——体内的剧毒令他疼得锁紧眉首,他撑起身子坐起,想取出怀中的丹药,虽然这丹药无法解蚀骨摧心散的毒,但多少能减缓剧毒所引起的不适。他无力的取出瓷瓶后,吃力想的打开瓶盖,虚弱的手忽地一个颤抖,瓷瓶由手中跌落,滚到了山壁前的长草丛里。他自嘲的露出无奈一笑,费力的伸长手臂探进长草丛里想勾出瓷瓶,却摸了一个空,微一怔愣,他勉力的费尽最后仅剩的些许精力,撑起身子,探身拨开了草丛,原来是一个幽深的洞口。
他缓步走进,阗暗中听到了水声,他慢慢的往水声的地方走去,幽长的山洞尽处原来是一处杂木乱草丛生的山壑,一瀑布由岩壁上垂落而下,在洞口前形成了一水帘幕。瀑布下汇聚了一条溪流,暗夜轻风送爽,微风中沁著一股醉人的甜香,看来溪畔长了不少的花。
他走到瀑布旁,临著瀑布靠著岩壁而坐,听著水声,慢慢不由自主的合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脸上的一阵冰凉令他睁开了眼。一片光亮倏地刺进眼里,他眯了眯眼,等适应了光线,才将眼睛完全睁开,一张小小的脸映入眼帘。
“喂,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我的水帘洞?”略带稚气清亮的声音钻进他的耳里。
“小丫头。”是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他强笑出声,“你说这是你的水帘洞?”
这小女孩长得真是标致,长大后必然是个人见人爱的大美人,才这么一想完,他忽地“啊!”了二声,见到小女孩转过来的右脸颊,她的右颊上一道如娱蚣般醒目的疤痕爬在她粉嫩的小脸上,他的手不由的轻抚在她的疤痕上。
“可惜了!你脸上的疤是谁划花的?”那很明显的是用刀划出的伤疤,而且出 手之人十分狠毒,存心要让她留下深深的疤痕。
“是我舅母划的。”她的双眼好奇的盯在他身上问:“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水帘洞呢?你的嘴在流血呢!你是不是受伤了?”看著他的唇角渗出血,她好心的抬起袖子为他擦拭,“啊!你痛不痛呢?你的嘴一直在流血呢!舅母划伤我的脸时,也流了好多的血,我也好痛呢!后来隔了好久,结疤了才不痛了。”
“你舅母为什么要划伤你的脸?”对这么一个小女孩,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手毁她的容貌?而且那人还是她的舅母!容貌不啻是女子的生命,一旦容貌毁了,教她以后要怎么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以后还有谁会要她呢?
“是我不好,我没听娘的话,偷偷的跑出了林子外去玩,所以舅母才会这么处罚我的。”她笑著说,蓦地惊呼道:“啊!你吐血了!你要死了吗?”
“我确实快死了,不过你别害怕,倘若你可以帮我一个忙,我或许就可以不用死了。”他的白衫染满了暗红色的血渍,唇边仍不断汩汩渗出血,她是他此刻唯一的希望了。
“我……我……我要怎么帮你?”她瞪著他白衫上的一摊血,一时惊怕得语声嗫嚅,手足无措。
他虚弱的笑道:“如果你能帮我这个忙,而我若能侥幸没死,你长大后,我就娶你为妻。”
如果他真能侥幸没死,他以这么大的牺牲来回报她的救命之情,等她长大后,她该要十分庆幸她曾救过他这件事。
“你要娶我?可是,我要问过我娘才可以。”她愣愣的呆瞪著他。
他虚弱的声音低哑的道:“好,这件事以后再说吧!你先帮我去找来苍术、甘草和山药这三味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