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郎焰君。”谷夜昙一字一字说得分明,眼里写满认真。
“给我理由。”
“因为,他是皇上。”
“他不是!”坚决的反驳想也不想地便脱口而出。
皇甫暄有些愕然,为何自己的反应会如此果断激动?
好似夜昙的话语带着刺,毫不留情地袭向心中某个被强硬封印起来的角落,而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躲开,全然抗拒面对……
“他是!你心里早就有底了,暄,一国之君不会是一个好对象的……”谷夜昙语重心长地道:“皇帝只有一颗心,却要由后宫众多佳丽来分,皇后虽为众妃之首,也不过是等待垂青的一个罢了!你能忍吗?你能忍受把整个心掏了,换来的却是一份零碎的爱吗?”
皇甫暄默然。
她能吗?能跟别人共享丈夫吗?
不能,她做不到……所以她一直躲,一直逃,装做不知情……
过了许久,她才道:“夜昙,我是掏了心,我对我认可的、喜欢的人一定是掏心相待,但也就是那样子而已……郎焰君,好吧,我承认喜欢他,甚至……爱他,他在我心中的地位就像你、像其他家人一样重要,不会再多了……我不会把唯一的心系在唯一的人身上,那样太孤独了,我不可能只为了一个人活着……”
“别再自欺欺人了,你对风玄烺的爱并不像你自己说的那样简单……或许你的情意总是云淡风轻,可这样的情丝已经足以扯裂你的心了!”谷夜昙硬起心肠,就是要她面对现实。
“别这样逼我……”皇甫暄的脸色暗沉了下来。她难道会不清楚自己的心思吗?只是,她早就回不了头了……
“风玄烺不会爱你的。”谷夜昙将额抵着她的,近乎恳求地低语,“离开他吧,我不希望见到你为情心碎的模样。”
“我喜欢的是郎焰君,不是……”
“够了!你怎么还这样执迷不悟呢?”谷夜昙有些气愤地打断她,伸手扳回她别开的脸,“你晓得风玄烺对昭姊说了什么吗?他要的不过是皇甫这个姓,为了得到皇甫家的势力,你也好,昭姐也罢,他娶谁都是无所谓的!”
前天,她因为不大放心,便又悄悄地从房里出来,躲在角落偷听皇甫昭和风玄烺的谈话,谁知风玄烺的态度竟是如此冷酷无情,让她心寒到了极点,所以,她无论如何也要说服皇甫暄离开风玄烺。
“他绝不是这样的人,他对我是真心的!”皇甫暄拨开她的手,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处,疼得她拧紧了眉。
那番话听在她耳里成了故意低毁,因为夜昙一开始就存在偏见,在叙秋园的时候,她俩的气氛闹僵了,她又为郎焰君负伤,当然会刻意扭曲有关郎焰君的事。
“小心点。”谷夜昙见状,立刻放软了态度,仔细地调整皇甫暄身下的软垫,又拿来绢巾擦拭她额角鬓边的冷汗。
皇甫暄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破坏了和好的气氛,深深吸了口气后,才道:“夜昙,我感觉得出来,他待我的温柔是出自一片真心……”
“若是有意,又有什么是装不出来的呢?”谷夜昙拭汗的动作依旧轻柔,可语气却冷冷的。
“你心存偏见,才会这么认为。”皇甫喧不由得不悦,她还想闹别扭到何时?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那是我亲眼看到的!”谷夜昙努力按下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扬高声音喊道:“嫁给风玄烺那种无情的人,你不会快乐的!”
“够了!”皇甫暄激动地将谷夜昙推开,“不许再说他的坏话!”不顾一切地吼完,她也痛得往旁倒下。
谷夜昙眼中闪过一抹受伤,但立刻又凑上前去扶着她躺下。
“暄……”她含着泪,心底难过极了。
“我想休息了。”皇甫暄懊恼地握紧了拳,飘开了视线,不去看那张令她感到无比罪恶的脸。
“你好好歇着……”谷夜昙沮丧地低下头,替她拉上薄被。
皇甫暄咬着下唇看她转身要走,终究是心中不忍,伸手拉住她的衣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谷夜昙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
该死!望着空荡的掌心,皇甫暄满心悔恨。
她真该死!不但违背誓言在先,还三番两次伤了夜昙的心!夜昙一直都是那么依赖她的……因为孤单寂寞,所以才想抓她不放……她怎能忘了?怎能如此绝情?
她低咒了声,将脸深埋在枕中,两手抓紧了被褥,任凭眼角泪水流泄……
第八章
夜半,皇甫暄却醒着。除了背上的伤口一直隐隐抽痛,下午跟谷夜昙的争执,更是清晰地在耳畔回响,让她无法成眠。
支身坐起,伸手拿来挂在床边的薄衫披上,打坐调息,试图减轻背上的痛楚。
凉风徐徐拂动纱帐,浮动的夜来清馨中,忽地卷人一股淡淡檀香,一抹黑影自窗口跃人,就着微亮的月光凝视床榻上静坐的佳人。
皇甫暄浓密的睫羽微微一颤,张开了眼,与他凝眸相对。
他的注视强烈而灼热,即使黑暗也无法阻隔,直接地炙烧着她的肌肤,原本均匀的呼吸与心跳因此而乱了规律。
“你的伤还好吗?”
“嗯。”她答应得含糊。她的复原力很差,伤处愈合的状况并不很好。
“真的?”即使房内不甚明亮,他仍未忽略她脸上一闪而逝的痛楚。
“是有点痛……”她缓缓侧着身子卧下,因为右肩突然袭来的疼痛已经让她维持不了坐姿。
他走到桌边点亮了烛火,房内顿时明亮许多,也让他更清楚地看见她蹙眉忍耐的模样。
快步走到床边,在床缘落坐,他怜惜地轻抚她的眉,“疼吗?”
“不过是皮肉痛,忍忍就过去了。”皇甫暄按着他的大掌,温热自己苍白冰凉的颊。
“让我看看你的伤。”说着,他伸手探向她的衣带。
“不行……”她呐呐地阻止他,一张俏脸又红又热。
这不是说句看看就行的,她可是未出嫁的闺女呀!
“没看到伤口,我不能放心。”温柔的眸光透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定定地凝视她的娇颜。
“没事的。”她拉紧了衣领,就是不愿他见到肩后那道斜划过右肩的伤。
见她执意不肯,怕她因抗拒而牵动伤口,他索性封住她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地任他摆布。
“快住手!”
皇甫暄着急地轻呼,却只能眼睁睁地任身上仅有的一件单衣被脱下,而后,包裹伤口的布条也被解开了。
当那道血色伤痕映人风玄烺眼中,他不由得双眉紧锁,既心疼又不舍。
“已经两天了,为何你的伤仍未见起色?”他小心翼翼地更动她的姿势,让她趴在床上,以免压迫到伤口。
“我的愈伤能力自小就差……”她将红得像熟透般的脸蛋整个埋在软垫中,闷着声音回答他。
看着她这般模样,他微微一笑,轻撩起她耳际的一络青丝,“怎么啦?你的耳朵好红……”
“你、你看完了伤口,还不快……快帮我把衣服穿上!”他撩动鬓发的同时,仿佛也撩动她的心,让她轻颤了下,说话不由得有点结巴,脸也埋得更深了。
他俯身将头埋在她的秀发中,嗅着发香,轻声呢哺:“我改变主意了,我想要……”
心中一惊,她匆匆打断他,“你、你、你这么做是乱来!”
他的鼻息轻拂颈后,教她浑身燥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