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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白痴;却是个笨蛋!”他迅雷不及掩耳地攫获她的香肩,五指深陷其中,捏得朱雩妮痛苦地凝出两眶热泪。

  天哪!他那是什么挪移大法,居然快得害她来不及咬住舌头。

  “放——放手!”朱雩妮只挣扎了一下下,便虚弱地委顿在地。

  “看着我!”织田信玄从来不信怜香惜玉那一套,乖舛的命运,使他坚信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这里是我的属地,所有的人都必须听我的,你也不能够例外,否则一律杀无赦。” 

  朱雩妮娇喘着,坚持不让泪水滴落,一贫如洗加上孤苦零丁亦不能伤她心志分毫。她是大明朝的郡主,有着高贵的血统,她才不屑在这东洋浪人面前流泪。

  “不必告诉我你的丰功伟业,有本事就一刀杀了我,要不然这辈子你都休想我会听你的。”只有玉石俱焚,才不会辱没兴庆王府的名声。她切齿一笑,面向南方,拜了三拜,便盘腿闭跟,等着领死。

  她绝决的、无悔的、一心一意的求死,吓坏了织田信玄。在他心目中,女人是世上最软弱无能可以予取予求的人种,没想到,她们也有强韧如钢的一面。

  “说,你为何到日本来,又为何甘愿认柴羽那老贼为义父?”他已下定决心,非娶她为妻不可。不是因为爱,到目前为止他对她的观感,仍仅止于不嫌恶而已。

  他的口气实在有够差,差到朱雩妮好想赏他一巴掌,这人的父母是怎么教他的,一点礼貌都不懂!

  “我问你话,你听见没有?”他加大力道,企图迫使她就范。

  “我爱怎……怎样,就……就……你管不……”她呻吟地再也说不出话来,粉嫩的俏脸惨白如纸。

  “冥顽不灵!”织田信玄松开手,轻蔑地瞟向她,“就算你不说,迟早我还是会查出来的。”他大步走出卧房,叫唤阿发:“替她梳妆打扮,婚礼在今晚午夜前举行。”

  那是什么意思?!

  朱雩妮仓皇奔出房间,想跟他把话问,清楚;却被阿发一把拦住。

  “求求你,别再自寻死路了行不行?”阿发将她拉往房里后,急忙拉上房门,连同纸窗一并阉上。“若不是玄黄大人今晚特别施恩,你的脑袋早就搬家了。

  朱雩妮不在乎脑袋搬不搬家,她只急切地想知道织阻信玄口中酌婚礼是指谁跟谁?

  “今晚的婚礼是?”

  “玄黄大人准备娶你为妻。”“什么?”朱雩妮怔楞得橡个木头人……

  第二章

  大批侍女突然涌进朱雩妮的房间,忙东忙西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复杂难喻的表情。她们带来许多胭脂水粉,及漂亮的衣服、鞋袜,将床柜堆得满满的。

  朱雩妮受不了她们全然无视于自己的存在,擅自做主地装饰这摆设那乙带着点恶作剧的心态,她故意踱到房间中央,四平八稳地躺下去。 啊发见状,马上抓起一床锦被,为她盖上,然后又掉头去忙别的事情。 

  朱雩妮升起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这些侍女像没魂的躯壳,仿佛除了自己,四周没有一个是活生生的东西;强抑住满腔的火焰,她迈步走向玄关,看看谁会大叫着制止她,所有的侍女即刻转身,整齐划一地跟在她后面,长廊上除了跫音,听不到任何说话。

  她转来绕去,一会儿加快脚步,一会儿忽然停住,她们竟也能跟得有条不紊,真是气死人!

  “喂!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嘛?”她们这样紧迫盯人,害她无法自杀也逃不出去。

  “如果雩妮小姐‘散步’完了,就请回房间,让我们替你梳妆、更衣。”阿发的态度殷勤又冷淡。

  “我不要!”她负气地走出玄关,踏着清冷的月色,在院中漫无目的乱逛。

  受辱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她忆起远在中土,如今生死未卜的兄长、姊,泪珠儿潜潸直流,终于忍不住低低饮泣着。

  “把眼泪擦干,回去吧。”阿发递上一条雪白的手绢,和一件温暖的斗篷。 

  “我如果不回去呢?”她倔强地坐在花台上,双手抱胸,一副顽抗到底的态势。

  “没有如果,玄黄大人的命令,谁都必须乖乖地遵守。你没有第二条路好走,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们,请你现在就回房去。”阿发的语调不愠不火,却字字充斥着威吓。

  “我不回去,就算杀了我,我也绝对不会嫁给他!。”

  朱雩妮是那种外表娇柔如水,令男人看了为之心荡神驰的女人;但内心深处,她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悍女,她宁愿拿性命去换取旁人眼中不值一文钱的尊严,也不肯委曲求全,辱没家门。

  “好吧,如果这是你最后的决定,我们十二条性命,随时准备跟你共赴黄泉。”阿发说完,神色腿地退到廊下。

  朱雩妮被她弄糊涂了,“我一人做事一人担,谁要你们陪我共赴黄泉。”她作梦也料想不到,织田信玄刚刚下了一道命令,要阿发她们十二人,共同担保她的安全无虞,并劝她不得反抗这桩婚事。假如她拒不应允,想必阿发她们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侍女们一字排开,用哀愁的眼光张望她。

  不必问朱雩妮也懂,织田信玄打算用这种方法胁迫她顺从他的安排。真恨自己的心没他硬!自己一个人死,一了百了,没有人会难过,会为她掉一滴眼泪;可她们呢?她们有父母、有亲人,岂能了无牵挂地离去?

  彼此僵持了约莫半个时辰,朱雩妮幽幽一叹,不再作困兽之斗,所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天可怜见,别让她逮到机会,否则她绝不会对织田信玄手下留情的。

  回到房里,阿发等人随即又忙碌得不可开交。

  “等等,你这是干什么?”她惊愕地打掉阿发手中的剃刀。

  “剃眉毛呀!”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她们日本女子,哪个不是把眉剃掉,重新往上头再画两道?“我们这儿的美女,个个都是做如是打扮,你也不该例外。”

  “我不是你们这儿的人,我不要剃,你敢把我的眉剃掉,画成那稀奇古怪的样子,我就死给你看。”她发现对付阿发最好的方法,就是三不五时把“死”字挂在嘴边,瞧!她马上垂手立正,作无辜可怜状。

  她刚到日本时,便怎么也不习惯她们特殊的粉妆方式。即使在中原,女孩子家也时兴描眉擦粉点胭脂,可投人把自己的眉毛画在半空中,把嘴唇涂成一粒小樱桃,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万一主公怪罪下来呢?”织田信玄在阿发心里,几乎和明朝的皇帝一样伟大。

  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呢!凭他能娶到我,已经是王生有幸了,再敢罗七八唆挑剔我,我就——”除了死,她似乎没有足以威胁人家的了,索性翻起白眼,装鬼给她们看。这招不是很有效,好在她们也不计较。 “就依你的意思,不过这件和服你仍旧得穿。”织田信玄传令将于东门院宴请各将领,总不能教她穿个里衣出去见人吧!

  阿发服侍她不到一天一夜,已因她的任性妄为而充满危机意识。老天保佑,她千万别以激怒主公当娱乐,害大伙跟她一起倒大楣。

  朱雩妮点点头,由着她们七手八脚地把十几斤重的衣服穿往她身上。简直是自虐嘛!这种衣服究竟是谁发明的? 

  直忙到子时将近,所有的准备事宜,总算大功告成。照理说,她们应该是得瘫在地上打呼才对,但是谁也舍不得把眼睛闭起来;平白错过这幅浑然天成的美景。 哈!眉毛没剃掉,嘴唇没画小,居然也能这样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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