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眸闪了闪,里头有汹涌的泪光和隐约的不舍,她随即眼一凝,咬牙冷道;“我要虹影等人平安无事。”
那个有着他的容貌的孩子啊!她多渴望能见他一眼,而黑龙暗却连这样微小的希望都不愿施舍给她。
只因……他不爱她!
“哈……”黑龙暗闻言,诡异的张口狂笑。
她果然是这样的女人!扛着仁义之名,在朋友和亲生骨肉难两全之下,冷血的选择了大义灭亲……哼一如当初她下药迷昏他,而后将他困于荒漠大牢,都是假正义而行的暴行。
“哼!是谁给你这样的权力,去选择扼杀一个未出世的孩子?”黑龙暗对她的话嗤之以鼻。
“不是选择,而是为你所逼。”水音的神色中有抹不去的痛苦。
十年前,在黎民黔首和暴民无道的他之间,她被迫做了一个如今想起来仍会心疼的决定,而今,十年后,她再度落入一个两难的选择……这一切几乎要逼得她发疯。
水音的选择把黑龙暗的怒气逼到最高点,他猛地脱口吼道:“我改变心意了……我命令你完好无缺的为我生下地,少一根寒毛我就唯你——”他猛然打住。
怎幺会这样?他怎幺会不经思考的脱口而出?这完全违背了他的心意,破坏了他原先秉持的决定。
在为自己的脱绪而心乱下,他气极败坏的拂袖而去。
* * *
阴暗潮湿、满是腐臭霉味的地牢里,虹影蜷缩着身子紧靠在墙的角落。
受了严重鞭伤,再加上因牢内的湿气和寒冷。虹影开始意识不清,哺哺呓语着。
恍惚中,牢门被打开,一道人影闪了进来。
若是往常,虹影的警觉性定会教她立刻跃起一拳击出,但如今,她竟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
来人走到她的跟前,接着,一只厚掌碰上了她的额。“好烫!’凉风棠的咕哝声在宁静的囚牢里,听起来格外的清晰。
即使在神志不清下,虹影仍挂念着主子的安全,有如蚊纳般的气音,让凉风棠不得不俯身在她耳旁。
“她没事……”唉!一见面她就追问水音的下落,连提也没提眼前的他是如何进地牢的。
凉风棠哀怨的重叹了一口气,手没闲着的橇开她的嘴,硬往她嘴里塞了一颗黑丸药。
这颗能保她不死、长命百岁的丸药……只是……
虹影突然脸色泛白、气全梗在胸口,提不上来,她猛喘着,眼看就要没命了。
凉风棠赶紧拉起她,往她背上拍打顺气,他就知道这药好归好,只是太大颗、硬吞很容易梗死的。
虹影突然低声惨叫一声,眼一翻、险些又要昏厥下去。
凉风棠收回手,才发现拍打她背上的那只手,现在竟沾满了鲜血,他楞了一下,才想到虹影受了鞭伤的事。
凉风棠动作极轻的拉起虹影他让她面向地盘腿于生接着手伸了过去。正想扯下她系在腰间的腰带时,俊脸却活生生的教人给拍了一掌!
凉风棠爱笑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变得一片铁青。他……真是好心被狗咬!天理何在啊?!
而虹影也因这一挥手,牵扯到背后的伤,这下子伤口裂得更开疼得她身躯一软,就往前倒去。
“哎哎,早就要你别逞强,现在疼了吧?”凉风棠自言自语的念着,手也没停的直探向虹影的腰带。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扯下虹影的衣袍,见留下里头的一件单衣。
“滚……滚……开……”寒冷的感觉让虹影清醒了不少,生平第一次她结巴的、脸红的、气极败坏的像个没用的女子般嚷了出来。
凉风棠一反常态的冷峻、他没有回话,一手扶着虹影的腰,一手以行动来应答。
沾血的单衣落了地,要不是她如今体力全失,连移动的力气也没有,又怎会任他轻薄了去?
“不……许……看……出……去……”她悲愤的说道,但苍白的神色让她平日的高傲全然无踪,留下的竟是令人心乱的柔弱和无助。
凉风棠皱了皱眉,双眼瞪着虹影的胸前!
她竟用这个?!难道她不知道这幺下去,她会因此行瘀胸、气不通而自残吗?凉风棠伸手向前。
“你……你……我会……杀了……你……”虹影竟逼得连自己最瞧不起的泪水,都要决堤而出。
“我相信,不过,要说大话也得要有命才行!”无所谓的耸耸肩,毫不客气的撕开她裹在胸前的长绫布。
女人的曲线完全的展现在地的眼前,在她含怨带恨的泪眼瞪视下,有那幺一剎那,他竟忘了目己身在何方、为何而来,心中滑过一个个不该有的绮思遐想,只想将这美丽收归己有,直到天老地荒。
“我……要把你……开膛剖腹……挫……骨扬灰……”伴随着她不共戴天的誓言后,是潸然而下的泪水。
凉风棠一凛,稍稍收敛了奔飞的思绪,他眼一眯出手点了她的哑穴,然后将她接向自己的怀中,不期然的柔软接触,让他怔了一下。最后他从油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绿色有着淡香的药液在掌中,轻涂上她的背。
只是……贴在他身前她那汹涌不止的泪,让他这十年来无波无浪的心,开始翻搅。
一切只为她从不轻易在人前示弱,和前所未见的女子的眼泪,转瞬间竟在他的心中激起滔天巨浪,教他潇洒尽失,徒留一身狼狈。
怕只怕心门已开,再也关不起来了。
* * *
王城百里外的云袖山,是莫云合等人在无计可施中的唯一去路了。
云袖山上高耸的天人之塔,一直是东国历代国师闭关修行之所。
现任的国师则是早在十年前就自封于天人之塔,为的是不忍见东国百姓在黑龙暗的暴政下哀鸿遍野,过着如坠地狱般的火热生活,因而闭关于天人之塔,不再出塔一步。
如今无法预测的未来横直在眼前,由于此事攸关东国百姓未来的福祉和龙国绵长的国运,他们三人辗转思索后,毅然决然的来到这巨大高塔的前面。
高塔前是遍地的荒芜和漫草丛生,三人顿时心凉了大半截——依眼前荒凉无人的情形来看,高塔里是否有人都还是个来知数,再加上大国师当年入塔时已是银髯白眉、两鬓苍苍,如今过了十年,他是否还活着?!他们能冀望他指引明途吗?!
正当三人分神思索之际,塔门嘎的一声缓缓向两旁退去,仿佛已预知他们的到来,里头的幽径旁有微弱的火光,正上下跳动着。
三人互看一眼,随即笔直的往那微光走去。
越过了层层的阻碍,爬上了不断回旋的阶梯,最后火光初歇、光明乍放。
终于走到了尽头。
“你们来了!一身青灰色长袍。白髯曳地的老人面带笑容的望着众人,他端坐在简朴室内的一张破旧木椅上,沉静的眼里有的是不可思议的慈悲和了知世事的光彩。
“大国师!首先开口的八虎掖,几乎要滴下男子泪。
白髯老人微一颔首,瞧了一眼众人,随即下发一语的将双手背于身后,慢步至斗室中唯—一个盛水的器皿旁。
他指指铜盆,示意莫云合等人上前。
在波光闪烁间,水面摹地浮现出淡淡的影像。众人凝神一看,赫然是十年前英姿年少、行事剽悍的黑龙暗。
一幕幕的画面浮现,当年的爱恨恩仇。如今在水境中却如流云流逝,不由得教人感慨万千。
“国师……”莫云合微掀唇,俊逸斯文的脸上有些许的的迫切,他只求大国师能指引一条明路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