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说!”这个人怎么这样!净月脸蛋儿一红,小梨涡若隐若现,手下的琴声早已调不成调。“胡说八道,舌灿莲花,稍停叫我哥哥拔光你的牙!”
“哎呀!我好怕啊!”风允天作势退后一步,表情惊惶害怕:“令兄可是玉树临风、貌比潘安、武艺高强、卓尔不群的秦又极公子?小生这厢真是太失礼了,早该知道像秦姑娘这般闭月羞花的绝代佳人,令兄必当更为不凡才是。”
“你……”怎么会有人自吹自擂到这种地步?琴音瞬间停止,净月不敢置信地望向他,却看到风允天兴味盎然的神情,摆明了就是在捉弄她。嘴上一哼,她又重新操琴,试着将心神专注在琴上。“厚皮厚皮,你太厚脸皮了!我不理你。”
“哈哈哈……”风允天见她像只被激怒的小猫,又拿他没办法,模样甚是可爱,不由得大笑起来。
此时的琴声一反方才的流畅温顺,转而成为激越清扬,反映了净月内心如擂鼓般的情绪。风允天闻乐兴致大起,抽出玉箫,意态飞扬地在深夜梅林中舞起萧来。“
一举手、一投足,都是无比的优雅矫捷,一支紫玉箫舞得虎虎生风,月光下浅色的身影进如激矢.台如雷电,攻守进退皆暗合着音律。乐声激扬高亢时,人影便如火驰星流;乐声低沉平稳时,人影则似江水徐徐。最特别的,随着萧的挥舞,风由音孔侵人,萧音忽明忽灭,音调忽高忽低,萧音与琴音在夜空中会合,竟是出人意表的和谐。
任谁看了这情境、都会忍不住屏气凝神,深怕破坏了这箫合鸣的飘逸景致。一名不速之客此时由庄外飞越梅林,虽然已经尽量放轻了动作还是被耳聪目明的风允天发现。。
“偷爷,你也来插一脚吗?”
他并没有停下动作,旋身飞腿,紫玉箫划出一道道光华。
“嘻嘻,还是被发现了。”偷爷从容自在地坐在围墙上,目不转睛看着这两个娃儿一萧一琴,一奏一舞,又拿出他的酒壶香了一口。
寒风中有此难得一见的表演,他怎么能够错过呢?
第三章
梅庄的密室内,屠尚心绪如麻的来回踱步,时而仰天长叹,时而低头沉思,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爹!”密室的门被推开,屠绍从外头气喘吁吁地走进来,脚下一阵踉跄。
“你怎么现在才来?”屠尚无奈地看着浮躁的儿子,心里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慨。
“在外头耽搁了一下。”要让爹知道自己刚从百花楼回来,包准被处以家法。屠绍赶忙陪笑:“爹,你找我这么急,有什么事?”
“你……唉,算了。”屠尚本想骂他两句,但事情急迫,他只好先切入正题:“最近孔家后人恐怕就要来了,血光之灾我看是免不了了。”
“这么快?”屠绍毫无心理准备,被这个消息惊得一呆。“爹,你听谁说的?”
“还会有谁?”屠尚眉头深锁,语气沉重:“‘他们’带走南不孤后,从他身上知道孔家后人已经在查那件事,就差人快马送信给我。听说他们和孔家后人照面过,所有高手一败涂地,最近又派人来说,孔家后人可能近日就要有所动作,要我小心提防。”
停顶了一下,屠尚又忧心件件地道:
“我们派去大同村的几名探子,应该在商不孤被带走的当天或隔天,就应该到闻香坊查探了,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恐怕已经遭到孔家后人的毒手。”
“爹,你别紧张,我们庄里不是请来了秦镖的孙子吗?”想到秦氏兄妹的悍样,屠绍暗自打了个冷噤。
“唉,没看过孔家后人的身手,谁也没把握。秦家那两个小辈虽然厉害,没对上怎么知道可靠不可靠?”屠尚深深吐气,像要把胸口中郁窒的闷气全部吐出。“所以爹已经派人去落霞小筑向医尊要了他的独门暗器‘夺魂针’,也用重金多请了些高手来助阵,应该近日就会到了。”
听到父亲的叙述,屠绍委靡地跌坐在椅子上。孔家血案发生时,他还只是个挂着两条鼻涕的小孩,为什么这件事会牵连到他身上?此刻他真有种快逃跑的冲动。
“对了,绍儿,你看一下这个。”屠尚走到桌前,朝桌上的石狮纸镇一转,墙壁上隆隆地开了个小洞。“那是什么?”他看着父亲从洞中拿出一支纸卷。
屠尚走到桌前,小心翼翼地将纸卷摊开,屠绍看着纸卷上慢慢出现。白雪皑皑的景致、积雪的屋檐、寸草不生的雪地、冻成冰的湖泊……
“不就是幅冬景图吗?”他不解地瞅着父亲。
“表面上是如此,事实上,这张图内藏着一个大秘密。”。
“什么秘密?”
“一套惊世骇俗的绝世武功。”屠尚说到这里,变得有些不耐。“不过,这幅冬景图只是武功的其中一部份,要和其它图相结合,才能得到完整的内容。”
“那其它的图呢?”屠绍虽然也疑惑父亲为什么会有这张图,但他聪明地没有问出口。‘哼哼,其它的图,我们可能要稍微费点心思才能得到。”屠尚露出一个猾狯的笑意,随即想到什么,脸孔又拉了下来。“不过,孔家后人其中一个目的恐怕也是这张图,所以我们必须好好藏着。这件事,你千万不能露出一点口风,爹现在能相信的只有你了。”
“那当然。”屠绍做出一个讨好的微笑。
屠尚谨慎地又将纸卷卷好,放回墙上的洞内。他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以为自己的秘密除了儿子没有人知道,却没察觉在密室与书房的夹层中,两道目光正机伶伶地盯着他们父子。
***
次夜,月黑风高,风允天与偷爷隐在屠尚书房的屋顶上。
“行这一着,我好像也变成你的徒子徒孙了。”风允天闲散地倚在梁上,口中有些埋怨。
“用偷的总比用抢的好吧?”偷爷笑嘻嘻地观察四周环境。“取之有道谓之‘偷’,强取豪夺谓之‘抢’,我们一不杀人、二不放火,用技巧与智慧去取屠尚那张冬景图,总比他们杀光人家全家去抢来得高尚多了,不是吗?”
“歪理。”风允天摇摇头,他师父要知道自己的徒弟正在做什么,绝对气得从棺材里跳起来。”虽然我们要赶在屠尚请的高手到来之前先把图拿到手,但是用偷的总觉有失光明。”其实他并不是怕打不过,而是这些外来高手只要有一个曾看过风允天,他们秦氏兄妹这出戏也甭唱了。
“莫非我们还要摇旗呐喊、锣鼓喧天的向屠尚昭告我们要那张图?”偷爷趁隙灌了口酒。“穷则变,变则通。年轻人不要这么迂腐。”
“所以现在我不就在这里,和你偷祖宗一起做梁上君子吗?”无奈地耸肩,风允天看着梅庄守夜的人从书房门口经过。“是时候了”
两人从梁上翻下身来,四足落地时皆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接着,风允天走到书柜后方朝墙上有规律地敲了敲,一道密门呀然开启。
“真亏你这小子能找到这个地方。”偷爷先探身而入,点燃手中火摺子。“昨天我们听到的消息可不少,就可惜有些东西屠尚说得不够清楚。”
“我可是跟了他一个月,才发现这间密室的。至少我们知道商不孤虽不在梅庄,但人还活着,净月的心情也能放松点。”让一个甜美娇柔的姑娘家成天幽怨地叹气,真是一种罪过。风允天回想净月听到父亲活着的讯息后睑上露出的光采,他深深觉得这一个月的辛苦终于有了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