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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页

 

  “何老三叔叔?”

  “净月姑娘,该用晚膳了。”

  话带到后何老三就应该走了,但他挡住净月的去路,欲言又止。

  “还有,偷爷叫我提醒你,说这个……嗯……风大侠和楚姑娘都在。”

  都在?净月淡淡一笑,并没有多大反应。他们平时为了顾及她的想法,晚膳席上不是少了风允天,就是缺了楚惜之,两人鲜少同时出现。然而,这样反倒显得不自然,她每回饭没吃两口便托言离去,免得凝重的气氛弄得别人也食不下咽。

  这次全员到齐的晚膳是个好机会,她欠风允天的……也该还给他了。

  “何老三叔叔,麻烦你和偷爷他们说一声,我拿个东西就过去。”

  ***

  “净月怎么这么久还没来呢?”饭厅里,偷爷担忧地看着门口。

  这对小冤家怎么会搞成这样呢?想当初他还大力撮合他们,谁知道……谁知道半路会杀出一个楚惜之?

  “她会来的。”风允天眼帘微合,对满桌丰盛的菜肴视而不见。他无法坐视与净月间的鸿沟愈来愈大,于是他要挽回她的第一步,就是让她能自在地面对他与楚措之一起出现的场合。

  “这些日子真苦了净月妹妹。”楚惜之优雅地喝着茶,她这么冰雪聪明的人,不会不知道净月的小女儿心态。可是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只要把这件事想成对风允天夫妻情感的试练,她内心的罪恶感便可以减轻一点。“爱得重,所以伤得深,她真是傻脾气。”

  可是他就爱她那股傻脾气,风允天对自己无奈地一笑。他相当年轻便出来闯荡江湖,混得了一个薄薄的名号,表面上大家都认为他个性就是洒脱不羁,但在感情方面他却十分执着,只要是他认定的人,今生都不会放手。

  “她来了。”风允天的话说完一会儿,见净月抱着古琴走了进来。

  “偷爷、风大哥、楚姐姐,对不起我来迟了。”她和众人微微敛衽,并未入座,而是走向厅旁的小木几。

  “净月娃儿,你不过来一起吃饭,在那里干什么?”偷爷完全看不出来她在玩什么把戏。

  净月环视众人一眼,嫣然一笑——这个动作让风允天想起在闻香坊初见的那个羞涩、甜美的净月。不过和那时不同的,如今她的笑容带了几许失意、添了几分成熟,发辫也挽成了髻,昔日清纯的气息已然蜕变。

  “你们饿了,就先用膳边听我说。”

  净月将琴弦调了调音,轻轻一拨,一串清脆的爬音为她的话起了头:

  “楚姐姐来这么久了,我都没有好好招待她,今天我便为大家献唱一小段诗歌,一方面是欢迎楚姐姐,另一面,也将这首诗歌送给偷爷及风大哥,感谢你们一路来对净月的照顾及疼爱。”

  她说这些话有什么用意?风允天心里没由来地狠狠一跳,直觉想阻止她别唱。

  但是来不及了,在风允天开口前,一段低迷柔和的音乐像从空谷深处传出一般,慢慢萦绕满室,然后静水流深,平和的乐声下隐藏了丰富的情感激动,无尽宣泄,却又宣泄无尽。

  本来该是流畅悠扬的乐音,却因弹琴人的心情而变得悠长空远她都、她都还没开始唱,光听旋律便足以哭掉人一缸子的眼泪。

  幽远、茫然、凄切哀婉的歌声,不知何时翩然融人:

  “夜来寒客暗香吟,江畔残红映杏林,最盛桑麻无锡府,秋声尽诉七弦琴。”

  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一种令人肝肠寸断的悲哀透过净月的声音酸切倾诉,杜鹃泣血亦如是,魂断离恨亦如是。这种绝望的音调震慑了厅中每一个人,再怎么不懂音律者,也能感受到内心被扭曲似的疼痛,以及身体指端末节对哀愁的共鸣。

  楚惜之已拿起手巾拭泪了;偷爷愁容满面地听着曲调;而风允天,则带着一脸不可置信的哀痛凝视净月。

  “四季吟……净月,你还是全唱出来了。”风允天沉痛地闭上眼,想忽略掉那种悲哀的震惊。“我不是说过,我没问,你就不准唱吗?”

  他和她唯一的牵绊……断了吗?

  “这是我欠你的。”音乐停止了,净月埋首忍住哭泣。

  “然后你就可以无牵无挂地离开我了?你真的那么狠心?”

  这是风允天对净月说过最严厉的话。

  她也不想啊!泪一滴滴落在琴上,净月无言以对。谁说离开他是无牵无挂?光是不能与所爱之人相守的这一份折磨,就足够将她打人十八层地狱;谁说她狠心?若真狠心,她早就洒然离去,而非贪恋奢求着他的目光了。

  “净月,你一天是我的妻子,就一世是我的妻子,你到天涯海角,我就追到天涯海角。”风允天起身再次郑重地向她宣誓他的不离不弃。“看清楚你的心,你真的舍得下我?”

  “我……”净月微微发抖,哭得更凶了,一次离开他的经验,已经让她的日子了无生趣,这种生活她实在不想再重来一次。终于她猛然扑到他怀里,尽情地放声大哭。“我舍不下,我根本就舍不下……风大哥,你杀了我吧,这样我就不用如此心痛地看着你和楚姐姐了……”

  他觉得,他的净月回来了,那个爱哭爱撒娇又真性情的净月回来了。风允天满足地拥住她,内心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哭吧,把你的委屈都哭出来吧。夫妻一体,本就只有我跟你,没有别人,你还不懂吗?”

  是这样吗?这么说,风允天确实是爱她的?那她可以独占他吗?净月螓首抵着他宽厚的胸膛,不敢再深思这个问题。

  说她贪心也好,自私也罢,就让她多待在他怀里一刻,多贪图一点他的气息吧!

  “净……净月娃儿?”偷爷好似大梦初醒,看见小俩口和好却没有一丝欣喜,反而皱着眉头问:“你方才唱的,是四季吟完整的诗句?”

  “是”

  净月抬起头,风允天顺势为她擦干泪痕。

  “最后一句是:‘秋声尽诉七弦琴’?”

  “嗯。”净月难以理解偷爷反常的态度,反问他:“偷爷,诗有什么不对的吗?’”

  “不,没什么不对。”不对的不是诗,是人。偷爷暗自叹了一口气,嘴上还是凋侃道:“净月娃儿,看你哭得泪涟涟,鬓发都乱了,这样乱丑一把的。赶快回房整理一下,冉回来用饭吧!否则,小心这一回你的郎群可真要嫌弃你喽。”

  摸摸头发,还真有些乱了,一定是刚靠在风允天身上时弄的……糟了!她方才悲从中来,根本忘了厅里还有偷爷和楚惜之。净月双颊微红地看了众人一眼,偷爷的话刚好给她个台阶下。

  “那我先回房去了。”

  ***

  直到净月走远了,风允天才平静地开口:

  “偷爷,你故意支开净月,是四季吟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偷爷一下抓抓头,一下搔搔肚皮,坐立不安的样子。“最后那一句,是‘秋声尽诉七弦琴’吧?”

  “难道偷爷已经猜出是谁了?”医尊对孔家血案的其他凶手诸多隐瞒,就连亲身女儿都不说,因此也断了楚惜之救他的线索。

  “唉.我想是他没有错了。”偷爷难得脸色凝重,正经八百地陈述一件事:“五音宫、商、角、微、羽,其中商调又称秋声吧?”

  “商?”该不会……风允天听到这个字眼即刻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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