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的不知道。”吕总管想到最近受的窝气,怒气冲冲地道:“最近忌讳那个对头儿,我们为了避免受更大的损失,已经把铺子都关了,直想着只要度过这劫,我们少赚一季也无妨。想不到现在还要为这种自个儿送上门的人操心,真是他XX的!说来说去,都是因为商不孤这老贼,真想到地牢一刀宰了他!”
“别急,商不孤还不能死呢。”吕员外细小的眼缝中射出精光。“他还有重要的事情没说,否则我哪能留他到现在?”
“员外,现在外头草木皆兵,三更时我们真要去迎宾楼吗?”
“怎么不去?你别忘了,这玉牌的主人,可是带着‘那个’而来的。”防了那么久,那对头儿不会正巧挑今夜来吧?
吕员外完完全全被贪欲蒙上了眼睛,无论如何,迎宾楼是非去不可。
阴险的笑声还似回荡在耳边,知道了商不孤在吕府,却是个意外的收获。风允天的心思回到眼前,又气定神闲地拿起净月已倒满茶水的杯子,啜了一口。
风小子,看来我们有贵客临门喽!”偷爷听见门外由远而近传来的脚步声,嬉皮笑脸地朝净月做了个鬼脸,装模作样地正襟危坐起来。 由周老板领进的,正是意料中的吕员外。他目光如豆的扫了厢房一圈,除了那个正在弹琴的姑娘应该是迎宾楼里的歌伎,席上的年轻人及糟老头,应该就是这次的目标。 随着吕员外后头进来的是吕总管,他一眼瞧见净月,好色的眼光立刻显露,但碍于前头的吕员外,所以并没作声。 “这位可是吕员外?可教在下一阵好等啊!”周老板尚未介绍,风允天就先说了,表现出一派笃定的样子。 挥挥手请周老板退下,吕员外听到风允天的话冷笑,大刺刺地在主位上坐下。 “从梅庄来的就是你们?看来还挺有闲情逸致的嘛!”说着眼光便飘向净月。 “因为久候员外不至,心里烦闷,所以找人弹琴解解闷。只是一个唱曲儿的,弹得也不差,留她在这儿无妨。”风允天轻描淡写地带过,让净月可以留在这里。“相信员外势必是为了‘那个’而来?”
“你们真的有屠尚的那幅冬景图?”吕员外怀疑的表情,让五官全可笑的挤成一团。
“若不是有图,叫你来做啥?”偷爷不懂怎么有人能胖得如此丑陋,像他,圆滚滚的像尊笑弥勒,多可爱!
‘如果你们真有那幅图,那你就不是梅庄的人。”吕员外露出奸诈的一笑。“我说的没错吧,风允天?”
乐声戛然而止。
“嗯?这么快就被识破了?我还以为可以装久一点呢!”
因为商不孤是被吕府掳走,所以他们府内必定有些人曾在闻香坊与风允天过招,为了避免上吕府认出来,只好改以请君入瓮的方式,想不到还是被看穿了。不过事情都到这步田地,风允天还是镇静地直视对方:
“这次就换我不明白了,请问吕员外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以为每个人都是这么好骗的吗?我可不像屠尚那么蠢。”
吕员外朝吕总管一颔首,吕总管便从厢房外带进来一个人。
“屠绍!”偷爷瞠目结舌地看着来人,接着自嘲地摇摇头:“还以为你和你爹一起归西了呢,居然在这里冒出来破坏我们的好事!”
“哼,风允天,你猜也猜不到屠绍早就投靠我们吕府了吧?”称心如意的一笑,吕员外挺起大肚腩,看起来志得意满。“你如何混进梅庄、夺冬景图,所有的来龙去脉我都一清二楚。”
屠绍见了风允天,更是一阵气血沸腾:“没错,你这小辈,今天一定要你付出代价,将我爹的秘图还来!”
“还给谁?”吕总管轻视地看了屠绍一眼,拿出支短笛大声一吹,过了片刻,从外门、窗边跃入一大群打手。“员外,都准备好了。”
吕员外得意地点点头,朝风允天冷嘲热讽:“我知道你不易相与,所以叫我的手下躲远一点儿,免得让你听出来。你说,我是不是很瞧得起。你呀?”
“员外的恭维,风某愧不敢当。”
风允天还是不为所动地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嘴角一扯,吕员外冷冷地吐出:“给我上……”
“员外!员外!”一阵焦急的大喊,和着慌张的脚步声,一个吕府的下人匆匆忙忙地闯进厢房,打断了吕员外的话,也挡住了一屋子打手的刀。
“做什么慌慌张张的?”吕总管怏怏不快地拦住来人。
“员员员、员外,咱们城里十几间布庄,还有绣坊、染坊,全起火了,府里救火的人手、人手不够用……”吕府下人急得话都说不清楚。
“什么!”吕员外脸色一绿,霍然站起身子,差点没把桌子给翻了,他疾言遽色地朝屋内打手们下令:“你们一半给我留下来拿下风允天,另一半跟我去救火!”
说罢,领着合总管及屠绍,气急败坏地飞奔而去。
“最盛桑麻无锡府……嘿嘿,这一烧,吕府可是‘盛’得名副其实喽!”偷爷落阱下石地朝剩下的打手呵呵一笑。
不过这头,风允天的表情没了先前的冷静,反而变得有些难看。
“怎么了,风小子,打你的人剩一半不好吗?干嘛脸色这么奇怪?”偷爷不解地望着他。
“不是因为这个。”苦笑着看着一屋子人,风允天摇摇头。“是因为那火灾。我想,这次我们被孔家后人抢先了。”
“不会吧?!”偷爷闻育先是一阵错愕,跟着也苦笑起来。“那也没办法,起码先解决了眼前这场吧。”
***
数十把亮晃晃的刀子在斗室里交错攻击,幸好这间厢房够宽敞,风允天和偷爷没有花费很大的功夫便将这群打手控制在厢房的一隅,免得刀剑无眼伤了净月。 紫玉箫准确地指向了敌人,攻击之骤,吞天盖地,一干打手即使武功不弱,眼前也只觉无止无尽的箫影上下翻飞,闷叱声及骨骼断裂之声间或响起。就算他们一开始有想胜过对手的豪情,现下的情形也够教人胆怯的了。
手里箫招飞快抢进时,风允天脑子里也不停运转,孔家后人的目标是报仇以及吕员外分到的那幅图,所以他如果动作快一点解决这批人,还有充足时间至吕府救商不孤。风允天虽也想要图,但人命关天,图至少以后还寻得回来。
这一战必须速战速决,因此他下手绝不能留情。
一打定主意,他灵巧地一个旋身,攻击更加凌厉,紫色的残影在人群间穿梭来回,刺眼得像霞光纵横,也灵活得如游蛇钻动。在这小房间里,充斥着仲夏夜里不该有的劲风,刮得人脸生痛,一边偷爷都还没把葫芦拿出来,从一连串的劈啪声中可以得知——又倒了几个人。
偷爷双脚一跃离开了打斗圈,立足在看得哑口无言的净月身边。
“我的老天爷呀,今儿个才知道风小子这么厉害,我这支破葫芦根本派不上用场嘛!”
“偷、偷爷,”净月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这、这真的是风大哥一个人的力量造成的吗?那些趴下的人,是不是……是不是全都死了?”
偷爷听了净月的话一怔,跟着无奈地笑起来。连他在江湖打混四、五十年的老头子都觉得这一仗惊天动地了,何况是不识武功的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