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暖儿接过刘嫂手上的青菜,搬到灶旁,倒人大锅里,拿着铁铲俐落的翻了几下,苦菜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有人帮着做事,刘嫂顿时觉得轻松不少,话开始多了起来,话匣子一打开,可就百无禁忌了。
“毓贵妃自从小皇子夭折后,大概没像今天这么开心过。”
“毓贵妃所生的小皇子夭折了?”郑暖儿倒是头一回听到这件事。
“是啊!去年好不容易才怀上龙种,出生不到三天就夭折了。”
“怎么会这样?小皇子的身子骨不好吗?”
刘嫂迟疑了下,附在她的耳畔道: “毓贵妃怀疑是国舅爷动的手脚。”
郑暖儿一惊。“怎么会?”
“怎么不会?国舅爷很可能是为了皇后娘娘才动手伤害毓贵妃的孩子。”
“这太残忍了。”她无法接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国舅爷也有私心啊,皇后娘娘那时尚未有孕,毓贵妃先产下龙子,很可能就是将来的太子,国舅爷会这么做也很正常。”刘嫂分析得头头是道。
“皇上怎么看待这件事?”
“皇上的反应我就不清楚了,毓贵妃这几年一直闷闷不乐。当年她和皇后一前一后进宫都很受宠,在咱们下人眼里,皇上应该是喜欢毓贵妃多一些,可皇上却立当年的严贵妃为后,这换成了任何人恐怕都会难过的。”
“皇上也许是为了……”
刘嫂霍然打断她的话:“谁都看得出来皇上这么做是为了讨好严将军,怕管不住握有兵权的他。”
“刘嫂,你知道的可真多。”郑暖儿笑了笑。
听到她的称许刘嫂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也没有啦!全是我家头儿说给我听的。”
郑暖儿站起身,掀开灶上的锅盖,见里头的米饭已熟了五六分,旋即又盖上锅盖。
“皇后娘娘如今也怀上龙种,毓贵妃的心情一定很差。”她想套刘嫂的话。
“毓贵妃为这件事哭了好几回.一直求神拜佛希望皇后娘娘这一胎生的是公主。”
“若是皇子呢?”
“那就希望皇子命不长。”刘嫂脱口而出,随即慌张地捂住嘴。“我胡说八道的,你别传了出去。”
“不会的.我懂得分寸。”她也吓出一身冷汗。
“毓贵妃待咱们这些下人很好,有什么好吃的也会分给亲近的丫头。”
“皇后娘娘不会这么做?”
“皇后……我不方便说什么。”刘嫂学聪明了,不敢再大放厥辞。
“所以大家喜欢毓贵妃胜过皇后娘娘罗?”
刘嫂没有回答。
郑暖儿从方才的谈话中明白了一件事,单纯的严冰不管事的作风虽然让下人觉得轻松,但不懂得笼络下人的行事风格却没有为她赢得好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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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儿,陪我出宫好不好?”严冰恳求了半天。
此时郑暖儿的脸色特别凝重,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拒绝了。
“不行啦!国舅爷不会放过我的,而且宫里眼线多,很容易让人小鞋。”
“我好闷啊!”严冰嚷着。
“娘娘乃一国之母,闷也得忍着。”她顿了下又续道: “御花园里新栽了几种花草的苗儿.不如我陪娘娘去赏花!”
“小苗儿能什么漂亮的花儿可赏,我想还是出宫好玩些,像上回那样,不然这回我扮男装,咱们出去玩嘛!”
“万万使不得!”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真的不能再惹上任何一桩。
“真恨不得能飞出这座死板板的宫殿,我好想飞啊!”严冰眯着眼,作势飞上云霄。
“我没法子做主。”她很同情皇后娘娘,但也担心不适合投机的自己,万一被国舅爷知道了,恐怕会被他修理得体无完肤。
“我是皇后,由我做主便成!暖儿,你不能抗命。”
郑暖儿不吭声。
“拜托啦!大不了把后位让出去,我不做皇后了!我要出宫,和一般人一样生活,想上哪儿就上哪儿。”
“冰冰!又在说孩子气的话了。”严选一进门就对严冰说了句责备的话。
严冰嘟着嘴。“我是不想做皇后的,是你一直逼我。”
严选铁青着脸,“皇上看上的女人有谁逃得掉?”
“我若没进宫,现在不知道会有多快活,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少一个我根本没影响。”
“你若没进宫,现在一样会感叹生活苦闷、艰辛。”他反驳她的话。
“不会的!不管多苦,我也甘之如饴。”严冰不以为然地道,她就是讨厌这种不自由的生活。
“平凡人的生活自有平凡人的乐趣,未必就是艰辛。”郑暖儿有感而发。
“我们兄妹在说话,哪轮得到你开口!”
严选冰冷的目光,令她不寒而栗。
他对她的态度让她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有股莫名其妙的哀伤在心头成形。
严冰流着泪,夺门而出。
“为什么要这样?”
他无视严冰的忧伤,泰然自若地道: “我是为了她好。”
“你对待皇后娘娘的态度根本不是一名臣子应有的,她是皇上的妻子,不是你严选的妹妹。”
“她先成为我的妹妹才做皇上的妻子,怎会不是我严选的妹妹?”
郑暖儿的脸色很难看,想好好发顿脾气。
“从她成为皇后的那天起,就注定你不能再以兄长管教妹妹的态度对待她了,你做得太过分了。”
“你凭什么教训我?”他指着她。
“我觉得娘娘住在宫里一点也不开心,这种没有快乐可言的生活,天天锦衣玉食也没意思。”
严选哼了一声, “回去看看育儿堂的孩子,或是耶些在大街上乞食的叫化子,再来跟我讨论锦衣玉食有没有意思。”
“你不能温柔点吗?”
他看向她,用一种迷离的眼神。
又是这种眼神,总是令她不知所措。
“徐竟城就是用虚假的温柔才骗得你的心,是吗?”
她摇头,“你在说什么?”
“少装了!徐竞城那天大言不惭的在我面前叫嚣,说要拿一百两黄金换回你的自由,我早就看穿他对你的企图了。”
她抬起眼,拧了下眉心,疑惑的看着他。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件事?”
他耸耸肩。“因为我不喜欢你太开心。”
“你!”她气得全身发抖。
“收敛起你的脾气,我讨厌张牙舞爪的女人。”
“我不是物品.请你尊重我。”
严选突然失笑出声。“你不是物品.可也不足普通的女人。”带笑的面容散发出诡异的神采。
“别以为我会怕你。”
他撇了下嘴。“最好不怕,否则就太没意思了。”
“我无意与你为敌.请你不要找我麻烦。”
严选笑道:“从你跪在我而前求我给你机会的那一刻起.有些纠缠不清的事就注定会发生。”
“为什么要这样?”她再问一次。
“因为徐竟城不能看上你。”
她征愣了下,“竞城哥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徐竞城是永乐公主看上的人,你以为你与公主谁才配得上他?”
“永乐公主?”
“三年前.他是因为想躲公主才会请调扬州。”
“胡说!”她不信。
“我没必要胡说,你不妨去问问徐竟城本人。”
“竞城哥是为了理想才去扬州的。”
他不屑地冷哼了声,“什么理想?如果只是为了理想,为什么他不敢带你一起去?”
她顿时哑口无言。
“那日,我在慈宁宫遇见永乐公主,公主告诉我她正要去求皇太后指婚。”
“所以你不希望我破坏永乐公主的终生幸福?”
“你想破坏也破坏不了,永乐公主是皇太后的心头肉,能笼络公主就等于笼络了皇太后,将来不管冰冰生下的是公主还是皇子,皇太后都会是冰冰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