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甚至到了下班时间,秦令旸还舍不得离去,常常独自一个人窝在「雨妍艺廊」里的收藏室,静静的看着那一幅幅署名「RAIN」的画作,彷佛陷入遥远的回忆中。
那时的秦令旸看起来少了平时的冷酷,多了深沉的忧郁,好象就算发生天大的事,对他而言都不再重要……
「还有事吗?」秦令旸将桌上拆封的包装纸收好,发觉阿力还站在那,他语气淡漠的问着。
「没、没事。」阿力赶紧摇头,抱着画框立刻上了二楼。
见阿力离开,秦令旸又瞄了一眼表上的时间,拿起手机拨打家里的电话,铃声响了又响,却依然没人接听。
那个女人在搞什么鬼?
她还在吗?还是已经离去?!
一整天,他的思绪常常不受控制的想起那个叫钟子紟的女人,昨天她淋得一身湿,在医院里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今天不知好一点没有?
他摇头,按下切话键,看着手机里的通话纪录,塞满了十几通电话,全是家里的号码。
他是怎么回事?干嘛这么担心一个陌生女子?她走了倒好,对他来说应该是省了一大麻烦才是。
「老板,楼上的画我已经整理好了。」阿力下了楼,正好看见秦令旸挂断电话。
老板今天真的怪怪的,平常显少与人来往的他,居然拨了一整天的电话,还说要提早关店,实在令人好奇。
「那一起走吧!」秦令旸拿着钥匙,走出了雨妍艺廊。
「喔,好!」
阿力点头,有些不安的回头环顾艺廊一眼,才跟着秦令旸的步伐走出了艺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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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打开大门,秦令旸便听见屋内一阵阵的咳嗽声。
他将买来的热粥放下之后,循着声音来源,很快的找到钟子紟休息的房间。
房门一推开,他听见她不停的咳嗽,咳到像是快断了气一般,他的眉头随着她的咳嗽声紧紧拧起。
秦令旸定近床边,那小小的身躯蜷缩在厚重的棉被底下,连头都埋在被子里了,却还是不停的在发抖。
这个女人,究竟在搞什么鬼?怎么会让自己病成这副模样?
「喂--」他推了推床上的她。
「咳~~咳~~咳咳~~」
她咳到倒抽了一口气,却还是不理会他。
「喂,钟子紟!妳还好吧?」秦令旸拉着盖在她身上的棉被,但她那发白的小手却紧紧的揪着棉被,一刻也不肯放松。
「好~~好冷喔~~咳咳~~」
「妳到底在干嘛?药呢?昨晚妳没吃药吗?」秦令旸有些火大的揪扯着棉被,但她还是死捉着不放。
「咳~~别吵~~咳咳~~」她摇头,整个人闷在被窝里,浓重的鼻音加沙哑的嗓音,像只垂死的鸭子。
「钟、子、紟--我要妳放开手,听见没有?」秦令旸忍不住低头在她耳边大吼,怀疑她根本没听见他所说的话。
「打……打雷了吗?」她呻吟着,不过这一回小手乖乖的松了开。
秦令旸如愿的掀开棉被,她小小的身子缩在被窝里不停的发抖,脸上跟手臂却起了不少红疹,他伸手触摸她的额头,她的体温依然高的吓人。
他坐上床,将她瘦小的身子拉起,大手搂住她的肩胛,让她倚偎在他宽大的怀中。
他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她的身体冰冷得让他心头一缩,不禁想起多年前的夜晚,他也这样抱着纪雨妍冰冷的身躯,从此,她便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好舒服喔……」钟子紟低吟一声,小小的脑袋直往他温暖的胸口钻。
秦令旸从茶几上找到了药袋,从里头找出退烧的药锭,然后拿起桌上的水杯,喂到她的唇边。
「把退烧药吃了。」他将药丸塞进她的嘴里,又喂她喝了口水。
「咳~~好苦!」
钟子紟抗议着,小小的眉头锁得死紧,这什么药?难吃死了!她想吐出来,但有人堵住了她的唇,她只好将药丸吞下去。
「不吃药怎么会好?真不明白妳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有人在她的耳旁叨叨絮絮念个没完,钟子紟努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皮,却看见一道模糊的身影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是她任务失败,老鹰把她救回去,此刻正在对她训话吗?
「咳~~老鹰再给小鸡一次机会……小鸡一定会成功……咳咳~~」
钟子紟举起手,想对老鹰道歉,但他却放开她,她整个人像是被人从云端扔下,摔得头昏脑胀的,她想,她已经被「处分」了吧?!
「好好睡一觉,别再胡言乱语了。」
秦令旸轻抚她冒着汗的额际,顺了顺她的发丝,露出无奈的一笑。
这个女人,真是……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秦令旸的心头渐渐蔓延开来,他望着钟子紟,却没发觉自己一脸的宠溺与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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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香好香的味道喔~~
她最爱喝的蛋粥,里面有满满的蛋黄、肉丝和玉米粒,好好吃!她好饿,饿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钟子紟半睡半醒中,闻到了一阵阵的香味,她用手背抹着唇边,湿湿黏黏的触觉,让她倏地睁开了眼。
真糟!她居然饿到连作梦都会流口水。
「我弄了一点粥,妳饿的话就吃一点吧!」一抹低沉性感的声音从她耳畔传来,她捉着棉被角,偷偷将口水拭去,瞪着圆眼找寻声源。
「你……你是……」
她的眼镜呢?钟子紟瞇着眼,伸手摸索着床边的茶几,她拉开抽屉,找到放在里头的眼镜。
「是你。」她戴上黑框眼镜,看清了眼前的男人,是秦令旸!
老天!她赶忙要将眼镜拿下,她是病昏头了吗?居然忘记自己还在执行任务,她扮演的是一只落难的小雏「鸡」,努力接近大毒枭秦令旸的身边,准备搜集他的犯罪证据啊!
「当然是我,不然还有谁?老鹰吗?小鸡小姐!」秦令旸忍不住揶揄道。
他这么一说,吓得钟子紟握在手里的黑框眼镜掉到床下。
「你……你你……我……怎么了?」
她沙哑的声音加上口吃,看起来像个智能不足的娃娃。
「哼呵,看样子妳病得不轻。」秦令旸帮她捡起眼镜,摸了摸她的额头,「很好,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
他说话的样子,似乎没对她起疑,但是,他怎么会说到什么老鹰跟小鸡的?难道是她病得昏沉沉的时候,不小心说溜了嘴?
她到底说了多少?他又究竟听到多少?
钟子紟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嘴,懊恼的想一头撞上床边的墙壁。
「钟子紟,妳又在干嘛?自虐吗?」他拉住她的手,不明白她干嘛没事那么用力的捏自己的脸蛋。
「你管我!」她生气的甩开他的手。
她自我处罚不行吗?她要是真的不小心说溜了上级的计画,她这辈子就再也别想回警界了!
「妳大概是太饿了吧?把这碗粥吃了,然后再睡一会儿,说不定会正常一点。」秦令旸将手里的热粥塞到她的手中。
「哇~~好烫!」她一嚷,将碗又塞回秦令旸的手里。
秦令旸拿着碗,看了她一眼,「妳不饿吗?」
「饿啊!」她看着他手里的蛋粥,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
「难道要我喂妳吗?」秦令旸看着她,也许她病得连端碗都没力气。
「……」她没说话,咬着唇,一直望着他手里的那碗热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