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邱婶的话听得夏忻然忧心忡忡。邱云霓很崇拜他?两人又是青梅竹马?那么自己与他这些日子的和谐,是否会因云霓的出现而产生变化?不安的情绪开始不断地缠绕着夏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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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的午后,由厨房传来夏忻然与邱婶阵阵的笑声,打断了顾映延阅读的思绪。
也不过短短数日,她却能与邱婶由陌生转而熟稔,让他不得不佩服她过人的适应力。邱婶在顾家工作已经三十几年了,以她大咧咧的爽直个性,除非特别与她投缘,否则她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而夏忻然竟轻易地赢得她的喜受与照顾。
其实他一直没有从她答应为他工作的惊喜中回复过来,不愿让人看出他内心的波涛汹涌。自从那天仓皇地逃离花园后,他不再与她共饮下午茶,日常生活里也总刻意的避开她。
也许是近情情怯吧?当她距离自己只有咫尺之隔的时候,他反而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她,即使她的到来,是他心中所期盼的。
每一次屋外传来她的声响,他总屏息全神贯注地聆听她的一举一动,直到她的脚步声消失,才若有所思地叹息。
他不敢去探究自己的心思,怕发现里面藏有太多无力承受的情绪,那是他小心翼翼不愿碰触的灵魂深处。
“顾大哥,你在休息吗?”夏忻然的叩门声,将他由沉思中拉回。
“有什么事情?”还好,他对自己平稳的语调感到满意,因为如此简单的对话,竟让他在一瞬间有如情窦初开的少年般手足无措。 他冷淡的回应,使得夏忻然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一下子就消逝了大半。“我想请问你,我何时开始工作?我来这里已经两、三个星期了,终日无所事事的,感觉不像在工作倒像是来度假,我觉得很难受。”她是个闲不住的人,一段时间不工作就浑身不对劲。 最近他们鲜少有见面的机会,他甚少踏出房门 是最主要的因素。而他明显的躲避她,让她难过之余却也无可奈何。如果他不愿打开心扉,就算她做得再多也是枉然。 经过一段日子的相处,没想到一切又回到了原 点,她记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要帮他工作的,因此她鼓足勇气,主动来找他,想要了解自己的工作内容。 屋内一片静默,等不到他的回答,隔着房门的 她又无从得知他的反应,她只能焦急地等候着, 嗄的一声他缓缓地开启房门,背光的高大身影子如巨人般的耸立在她的面前。
“跟我来。”简短地下令后,他领着她走向屋子的另一端。
夏忻然不发一语地紧跟在他的身后,痴迷地望着他踏出的每一步,优雅的步伐是如此的充满自信且蕴藏着力量,几乎令人无法察觉出他是一个盲人。
要将这屋子的每一条走道、每一个房间记熟,他一定吃了很多苦吧?想起他的遭遇,她的心都拧疼了。
昂首阔步地走进书房,他直接坐进书桌后的皮椅。“先前我要你看的书,你都看完了?”由她的脚步声判别她的方向,他侧首注视她。
夏忻然环视至少百来坪大的书房,再一次惊讶于他雄厚的财力,这书房的规模大得惊人,里头的藏书种类繁多,除了文学与历史外,还有许多音乐及美术相关的原文书,不单单只有建筑与商业类而已。
“那些书我都看完了。”他指定的书,都是台湾没有出版的书籍,有些甚至是世上仅有的珍藏本。
“那些书对你以后的帮助很大,可以提供你许多另类的观点,这对我们学建筑的人而言,是相当重要的。有时候多看几遍,对你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抛开感情不谈,他希望她能在自己身上学习到东西。
“是的,我会的。”他的一番用心,让她非常感动。
“这次虽然是请你来帮我绘图,但我还是希望你将重心放在学习上。听嘉丰说你在学校的成绩优异,老师们都觉得你很有天分,极有可能扬名国际,那么你就更应该将基础打得扎实些,才不会浪费了你的天赋。”轻抚脸上象征背叛的疤痕,他语重心长地说。
“如果你愿意动手术,回复视力,再度以你卓越的技巧设计永恒不朽的建筑物,那才是真的不浪费天赋。”感受到他突如其来的失落,她不由自主地冲口而出。
“为什么你这么在意我的眼睛?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提起了!莫非是嘉丰要你来劝我?”当初他们第一她就曾经提过这个问题,让他不由得如此猜想。
“学长并没有要求我来说服你。”她澄清道。“只不过是……我一直很敬佩你的才华,将你当作我终身学习的目标。自然不希望你就此退出建筑界,让我们失去一位享誉国际的大师级人物。”
“就这么单纯?”他低声地轻问。他并没有忽略她口气中的迫切,这也是他深感疑惑的地方。看来要在她身上找到答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反复无常的态度,让她相当的困惑。当他以柔情的一面对她时,她往往不由自主地让他轻易地攻陷她的心防,
“你……是所有学建筑的人所崇拜的偶像人都以你为标竿,我……当然……也不例外,道出对他的仰慕之情,让她羞得红透脸蛋。
‘呵……没想到我这个瞎子,竟然有如此大的魅他自我解嘲地笑着。
“不要这么说自己!你的眼睛明明有希望治愈的,你为何放弃机会?如果是为了你深爱的妻子,你就更应该要接受治疗,我想她若泉下有知,也不愿看你自我放逐地对待自己。”
“是谁准许你提起她的?不许提起她,懂吗?”
像是触到了地雷,他忽然像是一头猛兽似的,开始张牙舞爪地咆哮。
“为什么不能提起她?就算她已经去世,依然不能改变你深爱她的事实。我不相信……”她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他粗鲁地打断。
“你真的不怕死,是不是?”野兽的低吼,更是危险可怕。“出去!你马上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愈合的伤口再—次被血淋淋地撕开,他已无法保持理性平和。
“我不出去!你为什么总是拒他人的好意于千里之外?我只是想帮你啊!”不想见他沉沦,她惟有孤注一掷,希望能为他做点事。
“帮?你凭什么帮我?你是我的谁?我不需要你的虚情假意,也不需要你无谓的同情!出去!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他的残忍无情尽现于此时此刻。
他的一言一语鞭笞得夏忻然体无完肤,傻愣愣地站在那儿,任他谩骂讥讽,毫无一丝反击的力量。
他变了——五年前的那个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以为他仍存有过去的一丝温柔,所以她再一次地将心托付给他,没想到竟落得如此难堪的下场。
原来,爱情真的不能碰呵!她颤抖地走出书房,轻轻地将门关上,阻隔了他绝情的身影,却再也关不住盈眶溃堤的泪水与痛彻心扉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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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崎岖的山路让大雨笼罩着,夏忻然独自在雨中踽踽前行。自她离开书房后,便直接冲出忏园,一心想离开这个伤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