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才会自我放逐,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做傻事,没想到却把我害惨了。”
穗穗急急的解释:“我不是故意要害你!我喜欢挑战生命的极限,因为……因为我并不害怕死亡。可是你放心,我不会自杀,自杀的人都是懦夫,我不是懦夫。”
他专注的凝视著她,神情像是赞同的点点头又摇摇头,低沉温柔的说:“你不是懦夫……”
“是啊!”想不到他会同意她的话,穗穗内心有些欣喜。
但接下来他却转变了语调,厉声骂道:“你是疯女人!你有自虐和虐人的倾向,你你根本是个没有脑袋的大白痴!”
他真的发脾气了,同时间,她的眼睛开始泛红,不一会儿,饱涨的眼泪莹莹地聚集,终于一行一行的滴落下来。
从小她就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没有被人如此责骂过,因此有些无措,不知要大声反驳还是默认。
这一刻,两人默默对望著,没有言语,只有眼神交错。她的悲伤、她的眼泪,都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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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雨停了!穗穗被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唤醒。
昨天的强风豪雨刮了一整夜,入夜的一段谈话后,顾叶夫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走出去,让她在温暖的床铺上休息。
她伸足懒腰,揉揉惺忪的睡眼,半张开眼睛,突然发现床边站著三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正和她面面相觑。
她举手的动作刹然在半空中静止。
“大胡子哥哥变成女生了!”其中一个光头男孩打破沉默。
“是不是大胡子哥哥把胡子剃掉,然后就变成女人了?”平头男生说。
“差太多了吧!我想一定又是大胡子哥哥从城市来的朋友,想找大胡子哥哥回去的,你们放心,她待不到几天的。”唯一的女孩子皮肤黝黑,剪了短短的妹妹头,说完还点点头,很满意自己的结论。
“你们是谁?怎么在这里盯著人看?叫什么名字?一个一个报上来!”穗穗撑起身体,气势逼人的问,和她纤细柔美的五官一点也不配。
小男生吓得目瞪口呆,还没有反应过来。
唯一的女孩子眼睛骨碌碌地转著,带头做发言人。“我们是大胡子哥哥最好的朋友,我叫游美丽,他叫石头,他叫大山。你又是谁?”
“我是……”
穗穗正不知道该如何自我介绍,突然又有一个小男生跑进已经很拥挤的小房间,气喘吁吁的说:“不好了!不好了!”
游美丽回头问:“干什么啦?小吉!”
个头最小的小吉猛吞了一口口水,顺顺气后说:“大胡子哥哥他睡、睡在旁边……学校……教室里面,我一直叫不醒,好像死了耶!”
“什么?不会吧?快带我去!”
穗穗从床上猛跳起来,所有人争先恐后的跑出小房舍。
五分钟后,四个小孩、一个女人,一同围绕在顾叶夫的身边,他躺在几张小书桌组合起来的临时床上,头下垫著几本书,一条薄薄的被单横挂在他的大腿上。
“他是不是死了啊?”
“大胡子哥哥如果死了,那就没有人可以陪我们玩了!”
“我外婆一定会很难过,她最喜欢大胡子哥哥了!”
“好了!你们吵死了!都让开,让我看看。”穗穗推开他们,上前摸了摸顾叶夫的额头,发现温度很高,小腿的伤口渗出一大片血。
“这附近有没有医生?”穗穗回头问。
四个小孩一致的点点头。
“太好了!在哪里?”
他们动作不约而同的指向顾叶夫。
穗穗不敢相信的张大眼,指著昏迷不醒的大胡子。“什么?他就是医生?他……哪里像个医生?”
“他是我们有木里唯一的医生。”游美丽骄傲地回答。
“我外婆给他看病都不用钱。”小吉补充说。
“他是我们校长的好朋友,也是这里的义工医生。”大山说。
“对!”石头不落人后的回应。
“可是他还不醒来,有谁可以照顾他?”穗穗说。
孩子们耸耸肩,说不出任何人来。
“你们知道离这最近的医生在哪里吗?”
石头快速的举手,这一次抢先说了。“我知道!要开小卡车下山,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
“什么?一个小时?!”穗穗伸出一根手指,不敢相信的说。“那谁有车啊?”
“只有我们校长有一台小发财车,可是暑假他常常不在……”小吉回答。
随即,大家又沉默的站在房间里,等待著有人想出什么好方法。
须臾,穗穗深吸一口气,决定赌上这个大胡子医生的命运。
她指挥若定的对四个小毛头下命令。“好了!不要光站在那里看,美丽、大山、石头,还有你,小个子!去找一些冰块来替他降温,四处看看还有没有干净的被单或棉被。我来找找看医药箱里面有什么退烧的药……”
穗穗站起身来马上行动,看到四个小毛头还站在原地聆听指挥,她两手一拍,大喝道:“还不快去!慢吞吞的,活像四只短腿的小乌龟!你们的大胡子哥哥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要负全责!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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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叶夫昏睡了一天。
“啊”下午,他猛然坐起身,额头上敷著的湿毛巾也掉落下来。
他全身燥热难耐,肚子绞痛不已。他看看自己,身上起码叠了三条棉被和被单,难怪会感到这么闷热。
他快速掀开所有棉被,抱著肚子开始呻吟。
“啊!大胡子,你醒了!”穗穗刚好端来一盆干净的冷水,一走进房间,就看到顾叶夫坐起身。
“我记得我睡在学校的教室里面,是谁把我搬来这里?”他一手按著肚子,一手按著自己的额头。
“当然是我!嗯……还有几个不济事的小毛头啦。来,我看看你的烧退了没有?”穗穗放下水盆,赶忙探上一只手。
顾叶夫推开她的手,转身看见床头的小桌子上摆满了他药箱里面的药水、药瓶,他指著一桌子的瓶瓶罐罐,怀疑地问:“你……你把我的药都拿出来做什么?”
“喂你啊!你的药箱里面有好多药,我也不知道你要吃哪一种才有效,干脆把像是退烧药的都拿来喂你,你看!很有效耶!”穗穗得意的说。
顾叶夫将桌上的药瓶看仔细以后,随即跳下床,浑然忘了小腿上还有伤口,直到突来的一阵剧痛,让他几乎要瘫软在地上。
穗穗急忙上前扶起他,用力的将他推回床上。“不要起来!你还在生病,脚伤好像又更严重了……”
“你不要碰我!竟然趁我昏迷的时候给我乱吃药,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才会遇见你!”
“我没有给你吃多少,每一样只有一点点,我想是你的身体还不错,抵抗力比较强。”穗穗靠近他,想替他拉好掀开的被子。
“走开!不要靠近我!你再不离我远一点,我这条命肯定会报销在你手里!”桌上的几瓶药,有些的确是退烧、消炎药,治疗小感冒绝对有效,但是和其他几瓶药水混合吃了,平常人的身体绝对受不了。
“你能骂这么大声,表示你还不会死啊!”穗穗两手交握,已经被他骂习惯了。
他不想再和穗穗逞口舌之快,撑起身体,想要勉强自己站起身来。
“你要去哪里?”
“上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