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瞒著我?」他紧捉住她的手臂,恶狠狠的问。
「好凶哦!」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她的笑容稍稍敛下些,「我瞒著你,是体贴你。」
「你欺骗我,反而说是体贴我?」
「喂喂喂!」闻言,她不悦的开口,「是你欺骗我在先,我瞒著你有什么不对?你分明仿贼的喊捉贼、恶人先告状!」
「原来……你是在报复我。」楚逸风自行推论出一个答案,脚下一个踉跄,满腔怒火顿时化为忧伤。
「对呀,我是在报复你。」不过她这个报复充满玩笑的意味,并非如他所想的可怕。
「原来乔丽安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居心叵测……」他喉间顿时像有什么东西梗住似的。
「乔丽安那女人又对你说了些什么?」她孩子气的嘟起嘴,「我知道你们是初恋情人,不过她的话你怎么可以相信呢?」
「这话是你自己承认的。」他凝视她,「那天在咖啡屋里,我就坐在柱子的后面。」
「那天?」她略一思索,终於恍然大悟,「原来那天她约我见面,就是为了设计我!」
「不论她是不是在设计你,你当时的回答,的确令我很失望。」
所有的玩笑话、所有的调皮神情,在这一刻全都冷凝了。
方仪琳总算想起,那日她究竟说了些什么。
的确,她承认了不该承认的事,说她接近他是为了钱、为了能当他旗下电视台的主播……自己傻傻的中了圈套,却还自以为聪明。
的确,任何一个男人听到那些话,一定都会把她当成是蛇蝎心肠的坏女人。
可他并非普通的男人呀!他是楚逸风,是理解她、爱她的人,为什么他不可以设身处地的为她想想,为她的口无遮拦找一个宽恕的理由?
别人不懂她,难道他也不懂吗?别人误会,他也要跟著误会吗?
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怎么可以只凭著这几句话,就判她死罪?即使这话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他也应该想想话语背后的真正原因呀!
她感到一阵心寒,像一座冰山在心海中筑起,让她浑身凉透。
体贴他,所以她一直假装不知道他的身份,为什么这样的善解人意反而成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反而成了别人诋毁她的把柄?
「仪琳,我们分手吧!」
怔愣中,绝情的话语从楚逸风口中吐出。
分手?!就为了这个微不足道的理由?
她可以原谅他的欺骗,而他却容不得她一时的无心之过?
方仪琳只觉得鼻头一酸,眼泪顿时盈满眼眶,她咬著牙,忍下垂泪的冲动。
分手……就分手吧。
就当迷迷糊糊作了一场美梦,这下也该醒了。
谁叫她一心只想钓金龟婿呢!这就是她的报应。
第十章
她觉得好渴。
喝了那么多的酒,为什么还是觉得渴?
别人都说酒像鸦片,馥郁芬芳又可以麻醉人的神经,能忘却一切的烦恼。
她却觉得这些话都在骗人。酒一杯接著一杯下肚,除了喉咙里那如火烧般的炎热,她什么也没有忘记。
痛苦反而跟著喉间的火热,逐渐扩大成汪洋大海。
这是方仪琳第一次喝酒,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喝多少,不过,她发现她的酒量好像还不错,因为直到现在,她仍没有感到一丝醉意。
扑倒在桌面上,看著四周灯红酒绿,看著酒瓶上反射的霓虹不停闪著,这一刻,她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喝酒。
酒可以让自己放纵、让自己装疯卖傻,一句「我醉了」便可以逃避许多,并获得世人的原谅。
「仪琳学姊……仪琳学姊……」
是谁在叫她?
是谁会这么焦急的呼唤著她……
在狂乱的音乐声中,她睁开迷蒙的双眼,看到了那张让她朝思暮想的俊脸。
这一定是在作梦,他已经跟她决裂了,又怎么可能来找她?
「仪琳学姊,你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买醉?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下一瞬间,她跌入一个宽阔的胸膛。
呵,她就知道,这不是他,这气息不是他的。
但她不在意。今晚,她是来尽情放纵的,无论谁都可以带走她,哪怕对方意图不轨,她也不在乎了。
从小到大,母亲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一心想当个乖女儿,不让母亲伤心,以弥补没有父亲的缺失。
可现在,她恨这样的自己。
如果她当初不是那么样的听话,没有遵照母亲的意思去钓什么金龟婿,她就不会特别注意他了。
是她的听话让她遭遇了这样的痛苦,所以今晚她要放荡形骸,忘记那个乖巧的自己,也顺便……忘记他。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走了很远的路,她脱离了那个怀抱,躺到一个柔软的地方。
方仪琳将四肢舒展开来,忽地觉得有冰块敷在她火烧的额上,顿时一片清凉。
「你怎么把她带到这里来了?」她听到一阵不悦的声音传来。
「我就是要让你看看,你把她害成了什么样子!」另一个人愤怒的回答。
她在作梦吗?为什么那一问一答中,有她难忘的嗓音?就连那语调也一模一样?
方仪琳觉得头痛,而那痛感甚至延著血液扩展到全身,让她连五脏六腑都痛了。
「威尔森……威尔森……」
她脱口喊出这个名字,仿佛如果不喊,她整个人便会崩溃。
她有太多话想对他说,可是碍於自尊心作祟,她又不得不把一切闷在心里。
现在她醉了,她可以任性的对著那张相似的面孔、相似的声音,把心里的苦闷统统倾吐出来。
她知道他的名字是楚逸风,但却喜欢叫他威尔森,这才是她专用的称呼。
「她在叫你,你快点过去呀!」小张催促著楚逸风。
他一脸厌恶,迟迟不肯上前。
「仪琳学姊,你想哭就靠著我哭吧!」小张看不下去,便迳自走上前紧紧搂住她。
耳边温柔的话语让她再也隐忍不住,泪水如同河水溃堤般倾泻而出。
「你怎么可以这样?」方仪琳嘶吼著,并不停地捶打在小张的胸口上,「你怎么可以误会我?那天我跟乔丽安说的话,只是因为我赶时间,懒得跟她争辩,信口胡说的罢了,你怎么可以凭那些话而提出分手!
「你难道忘了自己是怎么欺骗我的?那么恶劣、那么伤我的心,我都原谅你了……我甚至怕你难以启齿,体谅你的为难,所以假装不知道你的身份,没想到,这倒成了我的罪过,成了你怨恨我的理由!」
上帝安排的一场闹剧,让好人变成了坏人,骗子倒成了最无辜的人。
她不甘心这样被冤枉,可她的委屈又有谁愿意倾听?
「仪琳学姊,你不要哭了,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我全都知道!」小张抚著她的脸庞,急声安慰。
她哭了吗?为什么她没感觉到流淌而下的泪水?信手一拭,竟发现不仅她的脸、她颊边的发,就连她的衣襟都湿透了。
忽然,方仪琳感觉抱著她的人猛地手一放,她重重跌落,但随即,她被另一个怀抱拥紧。
是她的刻骨相思感动了上苍吗?
为什么她像是闻到了楚逸风的气息,还有拥著她的那份温暖,也仿佛是属於他的。
对她而言,这就够了,即使不是他,也像是对他倾诉了原由,这下他该知道她是冤枉的了吧?
她精疲力竭的阖上眼睛,跌入昏迷……
「你现在该知道她是冤枉了的吧?」听她那渐渐平稳的呼吸,小张瞪著楚逸风开口。
「你从哪里把她带回来的?」抱著她的楚逸风,脸上表情不知是感动,还是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