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认真地打量着他,情不自禁伸出手,触摸有棱有角的脸庞,漾起甜美的笑靥,“这是我头一次触碰到梦中的你,人怎幺变黑了?不太像我记忆中的你。”
他伸手贴上那抚颊的玉手,因她睡糊涂的话语弯高嘴角。“我是真实的人,并非你梦境中的人。”
她的笑容瞬间不见,急忙坐起身,无语地看着与印象中不同的司徒灭日。
“初月——”他不明白她为何惊惶失措。
沉默好会,她鼓起勇气缓缓启口,“你是我认识的司徒灭日吗?”
他重重点头。
她宛如惊弓之鸟地跳下床,司徒灭日眼明手快拎住她的后襟,逮住她推回床。
“刚回来,就想离开!”她的举动驱散满腔柔情,令他火冒三丈。
千等万盼终于等到她回来,岂容她像只粉蝶悄然无声飞离他的范围。
“我不能回来,也不想回来。”即使她多幺期待与他重逢,但多年前的事实与噩梦,让所有的单纯己经变质,她再也无法平心看待堡内一切。
不愿再次的重逢吓坏了她,司徒灭日沉住快爆开的怒气,铁青着脸,字字清楚问,“可否告知你不能回来,也不想回来的理由?”
“我、我……”话哽在喉头,她说不出口。
说话不干不脆,她是不是在吊他胃口?
“古初月,你到底在怕什幺?”司徒灭日心痛地吼出口。
难道擎天堡里有她害怕的事,让她心甘情愿放开她年少的志愿,远离大千世界,躲居山野?
初月没料到他会这幺问,不知怎幺地心头顿时酸软,眼眸含泪,楚楚可怜。
“我不晓得该如何回答你,我、我的心好乱、好乱。”过多的情绪教她方寸捏不准方向,她……讨厌这
种感觉。
看她无措的模样,司徒灭日突然气消;想起她是在毫无防备下被他以计逮回堡,一时间,她哪能消耗突来的震撼,而自己未考量状况,语气咄咄逼人,难怪她心神慌乱。
他们情缘难了,是否能催化昔日的友情转为男女间的爱恋?
唉——
“不想说就别说,你别哭。”他柔声安抚,递上一杯水。“你久未进食,先喝点水。”
初月双手接过杯子,啜口润喉,眨回泪,仰起苍白的脸蛋,看着许久未见的友人。
“你花了多少时间找我?”她认识他很深,明白他那誓达目标的毅力。
“五年多。”司徒灭日看进她恢复平静的水眸许久,目光透露笑意。“不管如何,你还是回来了。”
她低眸谈道:“景物依旧,人事已非。”
“什幺都没改变。”他否定她的说法,单手托起她微尖的脸蛋。“据探子回报,你会出谷是为找人,可否告诉我,你要找谁?”是女子还好,若是个男的,他就得小心点。
初月惊讶想起她出谷的目的。
“司徒,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她低声请求。
他温温一笑,“只要你开口,我会为你办到的。”
“放我走。”她得赶紧找到茹芯。
他笑意尽失,声色俱厉。“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大费周章逮她回堡,哪能放她离开。
他想了却多年前的一段感情,为什幺会如此不易?
早就料想到他是不会放她走的,倘若以擎天堡遍布全国的探子,相信要找个人并非难事。
“那──你可以帮我另个忙吗?”
“快说!”他此时心情非常怀,不想与她说下去。
“帮我找一位姑娘。”初月深深吸气。“她的名字叫韩茹芯。”
就是这位小姑娘?她到底有何魅力,让躲居山谷的初月破例出来?
“她的身份想必很特殊吧?”
初月惊讶他的敏感度,却未显露于表情。
“她是朋友托付我照顾的小妹子,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司徒灭日双眼微眯,思索片刻——
“我会差人去办的,你歇会。”话落,他施展轻功踏水离开竹阁,将她因在湖水环绕的听风水榭。
“司徒,等等——”
追出花厅到倚栏,瞧见岸边身着玄色衣裳的男子对她摆摆手,悠然离开。
绿柳随风摇摆,就如她忐忑不安的心。
第三章
“吼──”
豹儿怒吼咆哮两天了,不晓得它怎幺样?
初月担心地站在窗台前,朝声音方向看去,心绪不宁地来回走动。
它出生后从未离开过她,如今他们俩都被逮回堡里,堡里的人有没有善待它,会不会拿皮鞭抽打它?
听风水榭筑于小湖中央,除了以小舟往来外没其它路可行,司徒灭日深知她不会泅水,便将她困在水榭里。
想去看看豹儿,但她实在无能为力。
“小姐,小婢为您送来点心。”丫环提来双层餐篮,将多款精巧的糕点端到桌上。
这位俏丫头名叫银花,是打理她三餐起居的丫环,有双灵活的眼,挺能干的,也是司徒灭日派来监视她的小眼线。
“银花,小舟借我去瞧瞧豹儿。”初月握紧她的手,眼露恳求。“我会快去快回,不会牵连到你。”
“少主交代过,绝不能让您踏离水榭一步的。”
又是司徒灭日!
初月难得板起脸色,“难道你不晓得我在擎天堡的身份!”她鲜少抬出身份压人,如今却不得不这般做。
“小婢尊敬小姐,但少主对小婢一家有再造之恩,他的命令小婢不敢不从,您别为难小婢好不好?”银花低声下气回话,话里含着请求。
“银花,你!”初月没辙地坐在椅子上。
人家只是奉命办事的丫环,她岂能强人所难,教人丢了饭碗。
“您这两天吃得好少,若少主怪罪下来,小婢就惨
了。”银花奉上筷子,“小姐,请用。”
初月哪有心情吃,目光移至春光明媚的窗外,摇头示意。
“您多少也得吃点嘛。”银花好声劝道。
总管大人点她来服侍古小姐,简单说明古小姐与擎天堡的关系,加上带领她的丫环姐姐曾私下透露少主如何对古小姐一往情深、数年等待,她的地位几乎与少主同等,是大家默认的少夫人。
能服侍古小姐是她的荣幸,但小姐不合作的态度着实苦了她。
“您昨晚也没吃,早膳勉强食几口,这样下去身体会弄坏的。”
“我都说不吃了。”初月心烦意乱,语调难免高些。
“小姐——”银花觉得好委屈,低眼不敢再多话。
初月发觉自己语气冲了点,面有歉意地看向她。 “银花,我不是有意要凶你的。”坏情绪牵连别人,她真失礼。
豹儿被囚在铁笼里,茹芯也不晓得去哪儿;为何一出山谷,她昔日平静似镜的心,变得百味杂陈、焦躁不安。
“吼──”
黑豹忧愤的咆哮声教初月拉回神志,紧快拉到窗台前,引颈忧望。
她双手紧捉窗国沿,这记吼声夹合它的害怕与担心。
“你过来一下。”
银花不疑有他,快快来到初月身后静候差遣。
她转过身,美眸不安地左右瞟膘,轻声开口,“我得先向你说声对不起。”
“小姐又没做错什幺,干吗向我道歉?”好奇怪喔。
初月手一挥,衣袖划过半空带出一道清香,银花嗅到后头一昏,僵直的身体直直往后倒。
她及时扶住银花,吃力地将她拖到躺椅上,贴心盖上薄被怕她受了凉。
下手会不会重了点?!
她不是有意要伤害银花的,但事到如今不这幺做她岂能去找豹儿?
“你先睡一会,我去去就回来。”初月心有愧色地小声道。
她熟稳地划着小舟离开竹阁,心急如焚地寻找被囚禁多日的黑豹。